怪谈

空城
要不是偶然间抬起头来,我都不会注意到门口站立的男人。他的手虽然在敞开着的门板上叩击着,但发出的声响却几不可闻。我说了声请进后他才畏手畏脚地走进来,眼神有些涣散,眼睛四处打量,目光从不会在某一个物体上停留三秒以上。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从我的头顶上方从左向右扫过。我邀请他坐下。 即使坐下他的身体依然紧绷着,两只手不住地互相揉搓,双腿以极高的频率轻轻抖动。妄想症?我在面前的纸上随手写下。我有随手记录对病人印象的习惯,不是结论,只是我个人最直接的感受。但以往的经验证明,对病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最准确的。 “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我问。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医...咳咳...医生。”他的声音干燥沙哑,像是久未说话之后的第一次发声。 我则努力表现出一副对他报以期待的表情以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我看到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仿佛他自己也不相信,或者不想相信。 “线?” “线。” “电线的线?” “不,不是电线。”他否认道,但突然又想明白了,“对,电线的线。” “然后呢?” “我看到线,在人身上!从天上下来!在胳膊上腿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弄清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我起身,走到门口将敞开着的门轻轻关上,将房间的光线调得稍微再亮些,然后倒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喝完之后情绪似乎平静了些,我再次给他接了一杯水,然后坐回到他的对面。 “医生,”声音依然干哑,“你看过木偶戏,或者皮影戏吗?” “当然。”六岁的女儿半年前很迷恋木偶戏,依稀记得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里还放有一个。 “那你应该知道操纵木偶或皮影的线。” “知道。” “跟那个线一样。” 我疑惑片刻之后,想到他刚才语无伦次地说过什么有线在人身上、从天上下来。 “你是说,有像木偶戏中从上面垂下到木偶身上的线一样,有从天上垂下的线在人身上?” “对对对!”他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