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宇宙的男孩
[澳] 特伦特·戴顿(Trent Dalton)
献给我的父母
献给乔尔、本、杰西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现实中的事件、人物、团体无关。 预言之子
你的结局,是一只断气的蓝鹩莺。
“你看见了吗,麻秆?”
“看见什么啦?”
“当我没说。”
“你的结局,是一只断气的蓝鹩莺。”——我肯定没有看错。
“你的。结局。”——百分之百错不了。“是。一只。断气的。蓝鹩莺。”
*
麻秆那车的挡风玻璃裂了条缝,看上去活像个简笔人物:高个子,没胳膊,正冲王公贵族鞠躬哈腰。麻秆那车的挡风玻璃裂了条缝,看上去活像麻秆本人。汽车雨刮把积灰搅成了泥浆,甩到我坐的副驾驶座侧。麻秆点拨我说,有个高着儿可以帮我铭记人生中的点滴:要么,把那些时刻或景象跟我的随身物挂上钩;要么,就跟我在日常生活中常打交道的东西挂上钩,比如鼻子耳朵啦,被子床单啦,锅碗瓢盆啦。如此一来,算是给每个细节都上了一道双保险。
正是靠着这着儿,麻秆当初才吃定了“黑彼得”,才能从号子里逃出生天。万事皆有两重解读之道:一为“当下”,也就是麻秆当年所待的牢房——博格路监狱2区D9号囚室;一为“别处”,也就是他脑中,他心中无边无际、无拘无束的天地。“当下”乏善可陈,只有四面绿色水泥墙,无尽的黑暗,孤零零又不动弹的麻秆本人,再加上一张焊在墙上的角铁钢架网格床,一把牙刷,一双布质囚鞋。不过,谁又知道,只消某个不吭声的监狱看守从囚室门洞里塞进来一杯隔夜牛奶,就能让麻秆翩然置身“别处”,到了20世纪30年代的蕨森林,摇身变成布里斯班郊区瘦巴巴的农场年轻小工,动手挤起了奶。小臂上的一块疤,通向年少时骑单车的一幕;肩头的一块晒斑,通向阳光海岸的海滨胜地。只要伸手轻抚,麻秆就灵魂出窍,扑腾一声遁出了博格路监狱2区D9号囚室。虽说不是自由身,却有着一颗自由心,一刻也无需逃亡,差不多跟他被关进号子之前一样逍遥了——在那之前,麻秆虽说是货真价实的自由身,却难有一刻不在亡命天涯。
麻秆伸出拇指,轻抚指节,指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