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

陈年喜
序 “我见过的不幸太多了,从来没有沮丧过。”做过十六年矿山爆破工的陈年喜,在书中写道。这一行业的劳动者,走遍荒山野岭,在烟尘和轰鸣中谋生。虽然工作艰苦而危险,但他们并不畏惧,以勇于战胜困难的精神,去憧憬、追求幸福的生活。 陈年喜以凝练的笔触,书写普通工人的亲情、爱情、友情,读来感动、感慨、感怀。他的语言非常节制,隐忍的风趣、含泪的幽默,让人回味沉思。他的叙述也很有特点,动用了小说写作手法,有“小说体散文”的明显特征。很少的字、句,却能把复杂的事情讲得非常清晰,不动声色地打破了散文写作的边界。 最令人赞叹的是,陈年喜摒弃了散文文体一贯存在的自我抒情,把“我”非常巧妙地“隐藏”起来,专注于在“说事”基础上说“人”。每篇文章都给读者以“出其不意”的感觉。讲述一件事情,不是孤立地就事论事,而是伴有历史感、岁月感和知识性,并且非常自然地糅进文章中,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其中《一个人的炸药史》尤显水准,语言、叙述、描写俱佳。 同时,书中“人物素描”的文章,也令人印象深刻。《我的朋友周大明》,把人写“活”了,而且语言颇为老到,读起来引人入胜,颇有汪曾祺文字的滋味;文末写死亡,写得忧伤、感人,但又不颓废,让人欲哭无泪。 散文集《微尘》的每一篇文章,都犹如陈年喜在矿山巷道中爆破下的一块块岩石,外表粗粝斑驳,却又饱含温度,令人掩卷沉思。 武歆 二〇二一年三月三十日 自序 二〇一五年四月,在西安交大一附院,我接受了一场攸关生死的手术,在颈椎的第四、五、六节处植入了一块金属固件。至此,我不得不离开矿山,与十六年生死飘摇的爆破生活告别。 两年后,经人介绍,我到了贵州一家旅游企业做文案工作。同样是打工,性质与心境却有了种种不同,不同之一,就是一颗终日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像一只一直高速转动的陀螺,头上突然没有了呼啸的鞭影。更深层的是,中年日暮,身心俱疲,人生至此似乎再无多余念想。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