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与迈太之间相爱相杀的浓烈感情没有变，这个时代在变。 迈克追求的小布尔乔亚情调OUT了，欧式生活OUT了，连他热衷上头条的纸媒报纸都停业了。本世纪一十年代，浩浩荡荡占领每个角落的，是土豪文化，唯有土豪文化。连迈太致力于的小众文艺创作，也被挂上名为“IP”的非英语母语称谓，归入土豪竞价的游戏。 但是，迈克夫妇离“土豪”依然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 两亿是一个微妙的数字，这些身家远不算土豪，稍有松懈就会跌入中产魔咒中，沦为穷人。迈克目睹一大批富人扑腾在这个数字前后，不再能继续上升。他开始意识到，他们与土豪之间虽然只隔一个路口，其实隔着的是玻璃天花板，无形而坚固，质地神秘，不可说。 迈太则继续醉心于记录这个土豪世界的真实面貌。 主人用餐，侍者站在背后全程观看，有如豢养者给宠物喂食。豪宅小区里遛孩子的是保姆，体面人都得遛狗，最值得炫耀的狗，一定是最不像狗的狗。富人们使用九位数，却很可能某时资产为零或负。他们露面的时间以秒杀计，却时常躲在家中闷坐等待太阳落山。他们与穷人的距离，看似远如地球的周长，其实等同于绕地球一圈。 这一切，正如迈太引用的那句话，只要灵魂在肉体里，它能够熟睡吗？ 一、民主的代价 迈克最爱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是，民主。 一般来说，越专政的君主，越不愿意承认自己专政，所以也越热爱讲民主。迈克的律师事务所也是合伙人制的，在他这个太阳系周边，点缀着十二个小如萤火虫的合伙人。 每次事务所开大会，开幕词与闭幕语，迈克一定不忘记慷慨地指出，我们是一个民主的合伙人制事务所，我们尊重每一个合伙人的主张与权益。 结果呢，大多数人聪明地秉承专政国家的惯例，鼓掌、拥护，并且把迈克这句反复了无数遍的口头禅，权当成一句只有感叹作用的脏话。可是总有一两个天真无邪的傻瓜，自以为是地把这句话当成了补药吃下去，会后，充了电似的，兴冲冲地来找迈克实现他们的主张和权益了。 杰米第一个开口。他说，迈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