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黑夜里举杯

书越
1 大型社死现场 娇娇高考那天,我穿了一条红色连衣裙,没穿旗袍。 原因并不是家长群里那些妈妈说的:“腰都没了,穿什么旗袍,穿成个窝瓜吗?” 我记得两年前,娇娇问那时候高考的堂哥,“哥,一出考场,有没有种乱入美食街的感觉,满眼都是迎宾胖阿姨?” 小堂哥悄悄瞥他妈一眼,用口型说:“大型社死现场。” 我们的公婆是心地善良的人,儿子和媳妇吵架时候帮媳妇的那种,大哥对大嫂又是宠爱有加,大嫂过得舒心适意,有点中年发福了。 我这些年身材管理还行,还有腰,不过,我这一米六不到的身高,穿旗袍确实不好看。 齐洛霞穿旗袍了,白底大牡丹花的旗袍穿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冷艳妖娆妩媚,她一米七十的身高加上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一中考场外拥挤的人群里,愈发有种鹤立鸡群的女王范儿。 我知道不应该,不过我还是忍不住瞥了身边的常天一眼。 常天一瞬不瞬地盯着齐洛霞,那一刻,在他眼中,大概全世界都化为幻境,只留下那个惊艳了时光的最初的爱人。 钱钟书先生说,老男人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更何况常天的对象还是当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男人心中的白月光是一种怎样神奇的存在?无论当初他如何被弃之如敝屣,有朝一日她归来,仍是他眼中最美的花,心尖尖上的最爱,那些曾经锥心泣血的痛不欲生的绝望,这一刻竟然成为最销魂蚀骨的爱的羁绊,痛并快乐着。 我移开视线,努力咽下喉头莫名涌出的东西,如同咽下满口的冰渣子,冰冷刺骨又痛彻心扉。 二十年相濡以沫的夫妻情谊,胼手胝足打造一个共同的家园,共同抚育儿女,共同赡养老人,在这个孤独冷漠的世界相依相携,互相取暖,互为臂膀。然而,所有这一切,竟然抵不过白月光的回眸一瞥。 想想自己也真是失败,一个月前,我才知道我丈夫的初恋叫齐洛霞。 那天,常天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过了午夜才回来,喝得酩酊大醉。 送他回来的张涛满怀歉意地对我说:“老同学,多年没见,他就多喝了点。” 我忙把他扶进卧室,又忙着为他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