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苹果
陈村
代序:无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有无数的相见再见。
有声音和神色,有感觉。
一年中的几天,和一生中的几年。
将看见的记住,
将记住的忘却,
将忘却的怀念。
1987.5.? 当我二十二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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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长到一定的年龄,总有几个小伙子在身边嗡嗡。女孩子长到一定的年龄,总有几个好心人给介绍朋友。我太贪玩,二十二岁了,竟什么都不懂。小姊妹们毛遂自荐,担负起开导我的重任。据她们说,挑选男朋友有那么十来条土政策,从“五官端正”到“十分听话”,虽不见记载,却万万不能含糊。她们的经验之谈,我听了总觉得非常好玩,要想不笑出声也不行。
谈恋爱可是门大学问,其中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奥秘。经小姊妹们的多次启蒙,我终于明白,社会上的夫妇多半是这样结识的:靠了某个好心人的撮合,一对原本互不认识的青年男女,经过审查相片的初试关后,将对方祖宗三代的家谱、银行存款帐号及体检表统统背了下来,随后约定某月某日某时在某个公园的某条长凳旁会面,风雨无阻。为表示诚意,男的应当早到半小时以上;而女的却至少得迟到一刻钟,以示稳重。男的即使那天扁桃腺发炎也应当主动开口,有一句没一句地胡诌着,既不能冷落,也不可放肆,——谁让他是男的!
从谢绝第一位好心人起,我就打定了主意:我自己找,找一个好的,叫小姊妹们小小地吃上一惊。凭一张照片来决定最初的取舍很不公道,照片是平面的,我需要立体的人。
少女有无穷无尽的梦,它神秘而朦胧,像霓虹灯照耀着的雾,飘动着诱人的红色。我说不清楚理想中的“他”,只隐约觉得他是强壮的,健康的。男人必须像个男人,我看不惯那号“多情种子”,说话细声细气,一双手软绵绵的,握着就像没有骨头,讨厌!
他在哪里呢?
我们的认识,既不在宽敞明亮的科学会堂,也不在鸦雀无声的阅览大厅,而在一脚来一脚去的舞会上。没人说得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看见他时,他手捧茶杯,坐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上。要不是突然断了电,大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