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莫湾

咏康
(一)   李行决定离开科莫湾的那个晚上,把我叫了出来,我们约在海边的一座小石桥上见面。他的两只眼皮耷拉着,疲惫极了。 海浪不停打在桥头上,桥面上的积水反射着路灯的黄光,身后的路上稀落地散布着几个行人。我们并排坐在桥边的栏杆上,李行对我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此之前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三个月以来,我学会了三种不同的颠球技巧,分别用脚弓,正脚背,和额头,最多的时候可以连续颠五百个。我当着李行的面把球挑起来,试图向他展示我所学会的全部颠球技巧,但每颠几下,球的位置就被迎面吹来的海风吹跑,我不得不调整自己的重心,弯着腰,来控制球的落点,同时不停地在原地打转,但始终也没有颠超过十个。   “你真像头驴,你见过驴拉磨吗?”李行把险些掉进海里的球挡住,踢还给我。   “风太大了。”我说。   “学习不好怨桌子。这才是这些天你学到的东西。”他说。   “你不觉得这风正合适吗?”我说。   李行看向海的尽头,远处一片黑暗。   他把头发绑在脑后,收了收下巴,脸缩进围巾里。   我将球从地上捡起来,装进身后包中,向老人们住得地方走去。他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二) 一年前,我与丁洁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她给孩子取名云。她告诉我,在医院待产的日子里,她总是看着窗外半明半暗的云发呆,她说她在云层里看到了我们两个老了以后的样子,我问她那是什么样子,她说,一切发生过的都会持续到下一个毁坏的开始。多年来,她一直如此,从不会清楚地告诉我她知道的事情,但我也早已习惯,不会追问她任何问题。卢卡出生的那年,我在南城近郊开了一家炒鸡店,每天晚上附近矿场的工人都会带着刚招的小姐来这里喝酒,有时候喝多了,会直接在壁炉边的柴堆里干起来,也不避讳旁边的人。有的小姐来的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我,丁洁怀小云的最后那两个月,一个叫娇娇的女孩在收银台下面给我口过几次,没收我钱,我也免了她几顿饭钱。     炒鸡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