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美] 约翰·斯坦贝克
“镇上流传着那颗大珍珠的故事——关于它如何被寻得,又如何消失不见。大伙儿常会说起那个叫作基诺的渔夫、他的妻子胡安娜,以及两人的儿子科约蒂托。这家人的故事出现得如此频繁,以至于人人都能随口拈来。而正如所有人们耳熟能详的传说一样,它们总是非好即坏、非黑即白、非善即恶,态度分明。 倘若把这个故事看成一则寓言,代入自己的人生,或许每个人都能从中领会到不同的蕴意。不管怎样,据传小镇上……” 第一章 基诺醒来时,天色刚刚破晓。星星仍在闪烁着,白昼只在东方低空划出一抹苍白的微光。公鸡已经打了一阵儿鸣,早起的猪群不停翻拱着树枝和木屑,试图找到一点可以填肚子的东西。茅屋外的刺梨仙人掌丛中,一群小鸟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 基诺睁开眼睛,先瞧了瞧那个发亮的方框——小屋的门,接着又望向那个挂起来的箱子,儿子科约蒂托正在里面熟睡着。最后,他才转头看向睡在身旁垫子上的妻子胡安娜,蓝色头巾盖着她的鼻子和胸口,交缠在那瘦削的脊背上。胡安娜也睁着眼,在基诺记忆中,妻子似乎总比他醒得更早。她漆黑的双眼中倒映出细碎的星光,就这样看着基诺,一如平日里注视他醒来。 屋外传来清晨海浪拍打沙滩的细微水声,悦耳至极——基诺再次闭上双眼,认真聆听这独属于他的乐曲。这爱好或许为他独有,也可能,他的族人们都这样做过。基诺的族人曾经是伟大的作曲家,他们将一切所见、所思、所做、所闻都谱写成乐曲,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些小调至今仍在流传,基诺也会唱,但他没有往里面加过新的曲子。不过,这并不代表基诺没有个人作品。此刻就有一支小调回荡在他脑海中,那是首轻快又温柔的曲子,如果有机会谈起,想必基诺会管它叫做《家庭之歌》。 基诺拉过毛毯,盖住鼻子,隔开潮湿的空气。身旁响起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眼看去,胡安娜近乎悄无声息地起了床,打着赤脚走到科约蒂托睡觉的吊箱旁,倾身安抚了几句,孩子短暂地睁了一下眼,又沉沉睡去。 胡安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