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
严明
我还站在这里
今年春节期间,我在广州的家中整理这本书的书稿,已至艰难的尾声。妻儿被我打发回老家外婆那儿过年去了,我进入了一种只有时间和文字交织的状态中,清静而紧绷。那段时间的身体似乎是亚健康的,但又是高效能的,像是我熟悉的拍照状态,只有思维与指头的相连。除了饿极了匆匆弄些吃食,倒是没有什么分心的事,我几乎可以全天地写。
可偏偏有一事搅扰了我。
大年三十的晚上,夜幕刚降,我还是嗅到了空气里旧岁与人世话别的气氛。吃了一个馕和一碗青菜鸡蛋汤——这是我自创的清淡保命食谱——已然摒弃了什么过年的概念。而后,我决定在阳台小憩,打开手机看看“朋友圈”,看看里面的人世间。在老家的儿时朋友中,在朋友圈的只有小四一个,刚与他打了声招呼,他就发来了一串这样的信息:“我刚从外面吃饭回来,在单位大门口遇见你妈了,她一个人站在那儿朝外看。唉,人这一辈子……”
我全然不知道怎样跟小四解释,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沮丧。这刚刚拉开的除夕夜幕,登场的竟是我不能应答和回避的戏文。我不再能得意于自己的孤单清绝了,常理又在叫阵、围堵,偏偏在大年夜,我全无了与“几千年”和“十几亿”对抗的勇气,好几天无法释怀,直到出了年关,才淡然了些。那些拥有相同名字的时间似乎是可循环的,它们会准时再回来,情感不得不信任时间并囿于它划定的界。
除了给时间分段外,人们也乐于给行业划分类型。人生是渴求被辨识的,我们希望了解自己和外物的边界,定位身份,并决定去向。你是“摄影界”、“艺术圈”的不是吗?你有什么要诉诸文字的?没错,我是个摄影师,之前还做过文学青年、摇滚青年,去过唱片界、新闻界,改行、跳槽一直到没有槽。每个人从一出生,路就展开了,开始各种判断和选择,纠结于一途的好赖真假。社会存在大得没边,分工和门类也庞杂无比并且空前交融。我们习惯的封闭循环难免让人慌神,并因为惯性而失去诸多可能。最后发现我们不管在什么界里体验这一次生命,要对抗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