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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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单独相处了。刚才热闹的饭局不过是一场开幕汇演。高朋满座,羽扇纶巾,坐而论道,群情激昂。他召集那群最有头脑的年轻人从各个郊区角落纷纷赶来,把昏昏欲睡的她摆在他们中间,丝质短裙包裹下的长腿反复变换姿态,却无人欣赏,窘迫蔓延到地板,为的是惩罚她擅自买了下午到北京的票,而不是晚上。 四散的年轻人退场了,夜晚降临到他们面前。 她侧侧身,小牛皮包里抽出一根烟,又递给他。 “我不抽烟。” 时间好像跳了一帧。在她的设想中,她的到来应当像一头母虎,傲慢悠游地穿过丛林。她点烟,贪婪地吞下烟雾。什么都不对劲儿了,她想,低头瞥到自己的脚尖,心又沉了一截。刚从火车上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箱子换上高跟鞋呢,塑料凉鞋里探出十根长长的脚趾,脚趾甲上的灰土简直触目惊心,更别提那颗不知何时夹在两趾间的米粒了。灯光下大腿左侧深紫的淤青好像一只小丑的脸。 身后的饭局现场乒乒乓乓地打烊。 “走了,甜甜。”他接过她的拉杆箱,恭敬地说,眼睛里却是戏谑。 甜甜?去他妈的。老虎暗骂道,跟在他后面,钻进一辆出租车。见面前,他和她的朋友们一样,叫她老虎。这名字给她三流色情小说家所应有的尊严。 “你要来,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他终于责怪起她来,还当着出租车司机的面,简直不可原谅。一想到为了这次见面,他风尘仆仆,从凤凰山上的龙泉寺下来,沿着硕大无边的北京城走了一个完整的对角线,她准备还击的绷紧身躯又软下来。 “不好意思。”在被羞辱后的愤怒、若无其事和不可一世等多种回应的排练后,她选择了彬彬有礼。 他摇摇头。“你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甜甜。” 打开车门,直接从疾驰在高速公路上的车子跳里下去?不,她更期待待会儿在房间里可能发生的复仇。 于是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她摇下一点车窗,让雨点飞进来,飞到他堆满肥肉的后颈里去。 这是一栋90年代末的高层公寓,他绕开电梯,径直走到楼梯间,蹭蹭蹭爬上三楼,拎着她粉色的小皮箱,好像拎着女儿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