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假发店

李暄
华尔街假发店 七十年代,我在华尔街开了间假发店,兼卖首饰,化装面具,袍服,香料。生意还可以,虽然赚不了大钱。 十年了,我的店开了十年了,不太长,也不太短。这些年我养了好脾气,学会隐忍,冷静。我相信沉默是金。 我的顾客一般很少跟我说话,我想他们认为我不太友善。确实,我不善于语言交流,经常沉默寡言,态度显得有些冷淡。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我必须学会善解人意,因此我细心观察,试图了解顾客一举一动的含义,从容易忽略的细节猜想他们的心思。 我的店很小,狭长型,分隔成里外两小间。墙壁上,橱窗里,陈列架上,都满满地摆放着东西,没有空隙,没有多余的空间。 这里是华尔街,可是我的主要顾客并不是在这里工作的有钱人,而是好奇的游客和没钱的嬉皮士,他们喜欢纽约一切古怪的东西。 这个城市会以惊人的速度引诱人堕落,包括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这是一个适合隐藏的城市。 华尔街的有钱人行色匆匆,他们的秃顶隐藏在天衣无缝的假发里,都是从高级发廊精心定制的。他们从不光顾我的店。 透过玻璃橱窗,可以看见一排排塑胶模特儿,仰着修长的脖颈,象高傲而孤独的天鹅。 她们漂亮的脸蛋儿几乎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头上的假发,披肩的,波浪的,爆炸的,带发髻的,削短的,颜色从金黄到粉红,应有尽有。 男性假发比较简单,着重于逼真。这些年嬉皮士大行其道,玩起变装,我于是进了一批极其夸张的假发,有艳丽的颜色,狂野的造型。 店里通常很安静,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狭窄的木门,推进来时发出“铃铛”一声,我就知道有人来了,如果我在里间打电话,立刻就会出来,向顾客微微一笑。 有一天,来了个女顾客,她身材高大,却不掩妩媚。黑色鱼网袜很好地掩饰了她过于骨感的长腿,深色紧身短裙下缺乏起伏的线条,但腰间摇曳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风情。 她穿一件低胸猩红色天鹅绒上衣,裹一条发亮的黑色披肩。妆化得很浓,象舞台上的戏子。看不出她的年龄,身份很奇怪地介于贵妇与妓女之间,难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