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兔

曹僧
哥哥 黄昏天暮,下着大雪 我走进家门去厨房 在院子里,青瓦低垂 大木桶盛着将满的水 哥哥在桶边椅子上坐着 我跟往常一样没喊他 雪花在水面上落得分明 颗粒白而偏米黄, 半浮着如同爆米花 雪不停地掉进桶中, 哥哥不停地用筷子 夹起来吃。我好像 很小很小。我焦急地说 哥哥你别吃,水好脏 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头也不回一下。就这么 一直在暮色的乳白中 面无表情。好像那 停不下的雪,默不作声 2014.3.16 论证困境 ——“善,为了论证它, 我们把自己安置在背面” 大多时候睁不开眼睛 会有多快呢?三角形。 我是磨着牙齿,走进无尽 的丛林。梳子、沙子、电吹风 我感到陌生,陌生的敌人 谁抬起一只温柔的手 再换下一批。空出开花的使命 山石渗出的冷。一面空镜子 我不着边际地起立 道之双向被河谷分割 我像见过他。准时准地。 叫人忍耐,又叫人叹息 小民人生 大梦做到正月十六 哑巴就可以换个地方 木柴喷着打火机的火焰 人们雪白地落在火盆边 烧更多的谈资取暖 一只鸡就是一个真理 有的在锅里,有的在觅食 但大多都已被驯服 谁也不知哑巴找的哪个 她从白色里跳出,穿过针孔 带着脑肿瘤和猫头鹰 哑巴的身形冻得有些僵硬 眼角化了一滴水或泪珠 丈夫放下大汗淋漓的粥盆 从某个七月回来,低头擦嘴 替她叹惜,替她说 南方的雪正退到了墙角 哑巴不再下巴垂涎地哼哼 她侧身躺进一个过小的棺木 一言不发地混迹于人群 关心吃食,也关心着风水 新年也就很快过去了 四四方方的图形把她缩小 她拼命地把自己挤进往事 却被挤出了潮湿的地 挤成一堆新的蚯蚓粪便 2014.2.17 在街边的拉面馆 ——致W 还有多少个八千 八千里路云和月 火车如此刮过 日历的肩胛骨 苍耳变成灰狗 浓雾拧出羊角 炉灶内深秋踏着跳板: 桂花糕,桂花饼 桂花心上桂花城 风饿得发自肺腑 阳光撒多些 再来一张红色桌布 你我就要成为这里 最好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