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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以军
图片 图片 自序:回到最初听故事的幸福时光 我是骆以军,我的身份是小说家,但跟我亲近的哥们儿、朋友,都说我是个非常会听故事、偷故事的人。 我平日在咖啡屋写稿,有那么几次遇见一个哥们儿或一个女孩,跟我说了一段他们的故事,那对我来说,简直像目睹狮子座流星雨将整个天空焚烧起来那般震撼。我觉得他/她说的那个故事,最伟大的小说家也编不出来,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她拥有这么棒的故事,因为他/她不是一个小说家。 我非常喜欢捷克小说家赫拉巴尔的一本书,叫《底层的珍珠》。赫拉巴尔的故事全是整天在布拉格的小酒馆泡着,听那些酒鬼、妓女、酒保、警察、鲁蛇(loser)们说出来的。这些故事就是散落在人类社会底层闪闪发光的珍珠。 我们经历的整个二十世纪一百年的文学星空,充满了那么多小说天才各种不可思议的说故事的魔法。我们听过马尔克斯说故事,听过卡夫卡说故事,听过博尔赫斯说故事,听过张爱玲说故事,听过川端康成说故事,听过沈从文说故事。我们不该假装没经历过这一百年,没见证过小说星空上这些形态奇幻、将时空规则做各种变形的说故事时刻。 我们如果还用十九世纪的惯性来想象“说故事”这件事,那就像我们假装仍旧活在没见过宇宙飞船、没见过航空母舰、没见过隐形战机,或是没见过智能手机和网络的十九世纪。 这些年,常常在我演讲之后,一些神情虔诚的年轻朋友来问我,如何像看电脑操作手册,看汽车驾驶指南,看组装拆解空气清洁器或洗衣机的分析图那样,更有效率地,短时间内学会写小说或说故事的技艺。 我的感想恰好是,说故事或写小说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或许是比人类所发明的其他拥有长久历史的各种技艺、学问、极限运动,都更需要庞大的时间成本,更难以三言两语,或是模仿其他科学,如医学、物理学、社会学、心理学的专业话语,将之简化、效率化提取的。 所以我在这本书中,恰好想倒过来,就是一花一宇宙、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地和大家分享,如何说故事的艺术。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