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纪事

[爱尔兰] 多纳尔·瑞安
献给安妮·玛丽 谨以我的爱意 一月 妈妈总说一月份可爱宜人。一切在新年里重头来过。访客接待完毕,上帝保佑,直到下一个圣诞节你才会再见到他们的身影,或听到他们的声音。你不知不觉摸索进板条屋,为自己的财富再增添几分。你想这么干——十二月浪费的一分一毫,你得从没人要的垃圾堆里扒拉回来。霜冻消灭了残留的有害物质。这就是一月:让世界焕然一新。反正妈妈过去是这么说的,那时候她老有讲不完的话。 尤金·彭罗斯和他的同伴又坐在爱尔兰共和军纪念碑前低矮的围墙上。要是说有人每天归家途中都会被小混混欺负,上帝也会惊掉下巴吧?最近几次,尤金都在约翰斯路过他们时卡住他的鞋跟,使一下绊子,叫他跌倒。他们怎么老待在那儿?妈妈说救济金真棒,让恶棍活得像少爷。他为什么就不能做个男子汉,不要再像个爬来爬去的红脸婴孩,恐惧自己的影子,眼里噙满耻辱的泪水?要是爸爸就不会忍气吞声,这是肯定的。 大家过去都惧怕约翰斯的父亲。他对谁都不让步,喜欢在集市上、比赛中,或者院子里,就某个球员的价值,一头畜生的价格或者你能想出的任何男人们可能争论的话题跟人争论不休。不过跟他的坏脾气一样,他的好心肠也人尽皆知,并且从不会被误解为软弱:爸爸是个硬茬。年轻时玩爱尔兰曲棍球,他曾将好多大前锋撞得不省人事;约翰斯常听人讲这个,或其他类似事迹。曾有一次,他扛住一个小伙子用全力挥出的球棍,这家伙事后再也不敢这么干了。这故事约翰斯只听过一次,讲故事的人见他竖着耳朵正听,就闭上嘴巴定睛看着自己的威士忌酒杯,满面通红。 从矮墙往教堂庭院远端的一百多步里,如果他心里想着别的事,几乎就可以哄骗自己他们根本不在那儿,没有目睹他走近,作势奚落一番。像是去想他和爸爸曾经畅泳过的溪流里那个深水潭,就位于河流区的另一头,需要越过那棵垂柳,从那里开始就算是香农湿地了。约翰斯有时好奇躺在池底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在肺部的空气耗尽后,沉在底部,呼吸水而非空气。也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