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人

[美] 拉尔夫·艾里森
“你得救了。”德拉诺船长高声喊道, 感到越来越惊异,越来越痛苦。 “你得救了:是什么给你蒙上了这样的阴影?” 赫尔曼·麦尔维尔:《本尼托·塞莱诺》 哈里:我跟你说,你双目注视的不是我, 你笑脸相迎的不是我,你用诡秘的眼色 企图牵连的也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如果你把我当成人,就让那躯壳 助长你的恋尸癖吧…… T.S.艾略特:《家庭团聚》 自序 一个小说家的作品最好交给批评家,不然,小说家能对自己的作品说些什么呢?批评家至少有条件去对付书页上的文字,而小说家呢,要解释文字被付诸写作的经过,这无异于指挥一个烟火精灵有序地撤退——不仅仅要把它赶回到传说中的那个魔瓶,而且要将它交付于一台此时已经报废的打字机的色带和键盘。就此部作品而言,情况更是如此,因为自从某个不可预想的瞬间开始,它已经是一篇完全自我、自由生成的小说了。因为,曾经有一度,我正埋头写一部完全不一样的小说,不觉间竟将它写成了一篇序言的开场白;接着继续往下写,开始挑战自己的想象力,这样大约经过七年之久。更有甚者,虽处于和平时期,我却一发不可收拾,把它写成仿佛是从人们认为的战争小说里脱胎出来的了。 这一切开始于一九四五年的夏天佛蒙特州的韦茨菲尔德的一个谷仓里,当时我正从商船队服役回来休病假;此时战争已经结束,我继续在纽约的几处住所,甚至在它那拥挤不堪的地铁里专注于我的小说创作。我在一四一号大街的一个改建过的训练中心待过,在圣尼古拉斯大街一楼一个一居室公寓住过,最意想不到的是,住进了第五大道六〇八号八楼。多亏碧翠斯和弗朗西斯·斯蒂格马勒的好心,当他们在国外的一年里,我住上了通常都是珠宝商住的一套套房。这时我才发现,在同行作家的一个漂亮办公室里写作,跟在拥挤的哈莱姆区公寓写作,其困难程度并无二致。然而,也有重要的相异之处,有些东西对我脆弱的自信心的帮助非同小可,它们后来也许全都变成了催化灵感的种种混合因素,被揉进了正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