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海底

武夫刚
第一节 志南说:“海底人和陆地上的人打?凭什么打?” 在掀起反旗的那一天,肖温走进会客室的前厅时,里面没有别人。只有发小志南在与一个面生的黑胖子争论,以及另一个发小尚晨独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发呆。 前厅不大,两人合抱的立柱支撑着的四角,顶着两千米水深的压力,柱子表面泛着陈旧的金属光泽,吊灯昏暗,寒意凝露,腥气弥漫。海底城市的一切厅堂走廊都弥漫着腥气,而这种酝酿大事的地方因为杂色人等来往,签订合同、筹备婚礼、闹分家……腥气比一般的地方更重。从幼年开始,肖温就把这种气息与严肃、复杂和面对未知未来的不安感觉联系起来,而今日尤甚。 肖温问尚晨:“我的父亲在见谁?进去了多久?” 尚晨说:“三环渔户的代表,大概该出来了吧。”又轻轻遥指着黑胖子说:“那位就是龙真。” 肖温对志南和黑胖子点点头,在尚晨身边坐下了。 那个名叫龙真的黑胖子说:“拿不到地上人的补贴,迟早是死,打起来只不过是死中求活。” 志南对他说:“现在我们对地上人欠了那么多的债,还利息都困难,喘不过气来,有什么实力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补贴呢?这就是你不现实的地方。” 龙真双手举起,扭转水桶粗的腰部,用力瞪大眼睛,浑不知自己正在做出滑稽的姿势:“无论如何都应该拿到补贴,因为没有补贴就不能阻止危机,而危机已经迫在眉睫,理论上……” 肖温呵着手指上的冻疮,眯起眼端详他。那个人就是龙真,这几天他来到太平洋南部海底,附近乡里关于他有很多传言。 据说,龙真14岁离家,考取了陆地上名门中学的奖学金,一直在陆地上留学念书。像他那样有机会留学陆地的海底孩子,十个里有十个是用了所有合法的非法的路子,留在陆地上入籍,做一个可以继续生活在阳光下的公民。龙真是近几十年来从陆地上归来海底的唯一一个,算是简称“陆龟”的人。 他归来海底故土,似乎不是自愿的,而是在陆地上的学校里作了弊还被戳穿,最终失去留学生的身份,成了黑户口,最终被驱逐回来。沉回海底以后,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