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长的告别

沈破执
夜晚,海面漆黑一片,一点灯火也没有。夭夭却能清楚地看见,一个少年背对着自己,面朝大海,光着上身,赤脚站在沙滩上。温柔的月光洒在他黝黑发亮的皮肤上,映射出奇异的深蓝色。 夭夭大喊着少年的名字,少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转身,一动不动。夭夭向着少年奔跑过去,想要抓住他,脚下的沙滩柔软得像棉花,用尽全身力气,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少年的距离越来越远。 汹涌的潮水涨了上来,很快将少年淹没,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最后绝望地闭上眼睛,脱力跪倒在地上。眼泪溅落在银色的沙滩上,开出一朵朵蓝色的小花。小花疯狂地盛开,迅速地绽放出层层叠叠的花瓣,越来越大。夭夭害怕极了,妖冶的蓝色花瓣落在地上,又开出新的花朵,瞬间将她紧紧包裹在巨大的蓝色花海中无法呼吸。 啊!夭夭睁开双眼,猛然坐起。 嗡的一震,脑袋剧痛,额头撞在天花板上。 她挣扎了一下双臂动不了,低头一看,原来薄薄的毛巾被缠住了身躯。 汗水濡湿了背上的衣服,夭夭摸了摸脸颊,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窗外的强烈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这是夭夭小学五年级结束后的暑假,一个月前她和妈妈从以前生活的城市,搬到了这个偏僻而炎热的海岛渔村。 夜里出海捕鱼的船只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夭夭坐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海平面发了一会儿呆,便小心翼翼地从双层床铺高高的铁架子上爬下来,迅速换好衣服编了辫子,下楼吃早饭。 这是妈妈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外公过世时将海边的小屋,作为唯一的遗产留了她们。外公的房子孤独地遗落在村子外的一片僻静的海滩上,面向着蓝色大海的潮起潮落。白色的石灰墙在海风长年累月的侵蚀下露出斑驳的痕迹。刚来的那一天,夭夭曾好奇地蹲在后门杂草丛生的墙角,用捡来的树枝在墙上来回戳着,墙皮簌簌落下,暴露出坑坑洼洼的灰黑色的水泥。形状像一条孤单的小黑狗。 “夭夭快来吃早饭。”早餐已经摆在了饭桌上。腥咸的海风吹进来,妈妈停下手中的忙碌,回头看着走下楼梯的夭夭,温柔地微笑。 能干的妈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