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城市

夏树
夏树回溪镇后在家具厂工作,不下雨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在那棵二百三十年树龄的老银杏下打坐。现在是麦子丰收的季节,农民们在柏油马路上晒麦子,连续多日都是晴天。周末的早晨,我不用去学校,气温还未到夏天的温度。我一大早就去找夏树,我要听他讲他在外面世界的经历。我穿过马路,踏过沙沙作响的麦子,晴朗无际的天空,金色麦子蓝色阳光混合的气味闻起来熟悉而舒服。 夏树就住在马路对面的棚屋里,棚屋前是大河,棚屋之旁那棵老银杏紧紧靠着跨河大桥立着,裸露在土地上的树根不知经过了多少沧桑,多年以前想必既没有这座大桥也没有棚屋。夏树正背靠着青色树干打坐,双腿盘起,双手手指对碰手掌相对着放在小腿内侧,仿佛是握着一颗心那样。我和他打招呼,他睁开半闭的眼睛,然后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他请我也一起打坐,打坐的姿势他教过我。我把水杯放在身旁,侧身在夏树左手边坐下来,老树枝叶浓密,今年又长出了无数新的枝叶,树荫下的土地黑黝黝的,坐上去温润平实,我感到凉意习习,身上的皮肤清凉十分舒畅,应该是和这棵老树多年的遮蔽有关系,我想。 约有一个小时,其间我起身活动手臂和腿脚,做做拉伸动作,大河依旧,湖面泛起无数的金光。我喝口白开水,继续打坐,头脑里各种念头纷飞,如丝如线,我尽量任它们出现又消失,只是专注于感受身体和呼吸的动作本身,这是夏树传授的要点,否则打坐便会进行不下去。夏树睁开眼睛,调整姿势,此时太阳接近一天中最光亮的时刻。他向我讲述他到过的一个城市: 阿卜拉城 从山坡上望去,这座城市是被遗弃的过去,古老族群的后代们仍居住在可称作残骸遗迹的建筑之中,与此相配的是丰茂端庄的高大杉树森林,既是古代遗迹又是莽莽森林的地貌。成材的云杉树呈现从下至上的宝塔形,挺拔秀美带有与众不同的贵族气质。阿卜拉城方圆约十五平方公里,是位于多鲁鲁山脉脚下曾经的古代王城,近代以后城市的中心地位被新开发的沿海城市所取代。那里的人们保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