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礼赞

[日] 谷崎润一郎
美,不容僭越,不可让渡 ──《阴翳礼赞》逆读 吴继文 结束印度一个多月的旅行,午夜离开加尔各答,在新加坡樟宜机场中转,“亮度”就告诉你这是两个世界,好像两地的距离,不是公定时差两个半小时,也不是飞行时间的三个多小时,而是,也许三十年!所以当香港朋友来台北,你听到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台北好暗”,心里还是小小受了点伤。 明或暗,其实是相对的。在尚未通电的婆罗洲内陆雨林夜晚,一只萤火虫的光足以燃亮编竹长屋的一角;当你换上油灯,萤虫只能勉强点亮自身。 本书开篇之作《阴翳礼赞》从电器用品进入日式建筑所带来的美学尴尬谈起:前所未有的明亮,无所不在的电线,和木构建筑格格不入的瓷砖……然后又说关于厕所,日本人无疑富于诗意的想象力,由于小屋“一定建在离主屋有一段距离之处,四周绿荫森幽”,蹲在被纸窗滤过的幽光中,不但可以沐浴芬多精,还可以一边办事一边聆听风声、雨声、鸟叫虫鸣(包括蚊子、苍蝇吗?),于是,住宅中最不洁的场所一变而成为最雅致的地方。 从题名到如是的开场铺叙,不免让人顺当地以为这是以耽美闻名的作者对幽冥晦涩空间的偏执之爱,也是对“日本之美”国粹或民粹主义式的回归;依评论家、著名读书网页“千夜千册”主人松冈正刚(Matsuoka Seigou)的看法,谷崎氏一点都不是日本民族美意识的理想代言人。松冈氏很喜欢谷崎润一郎,却无法消受比方“在幽暗中追求美的倾向,为何独有东方人特别强烈”,然后扯到“日本的鬼是没有脚的,但西方的鬼不仅有脚,而且全身透明”,所以说“我们的幻想与漆黑的幽暗密不可分,而西方人甚至连幽灵也如玻璃般透明”之类的二分法夸言。 因为幽黯、暗沉并非日本所独有,那是所有前现代世界的共相;东方既有谷崎所谓由“幽暗所堆栈而成”的漆器,但不也有釉色斑斓、闪闪发光的瓷器?谷崎固然以《刺青》、《春琴抄》、《痴人之爱》、《卍》、《疯癫老人日记》、《少将滋干之母》诸作建立他耽美的系谱以及文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