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个初秋的午后，因为有一缕至今也能明显感受到秋日气息的阳光，透过门上气窗的玻璃照进来。房间里再没有其余的窗户，光线本有些黯淡，这唯一投射进来的光，也就汇聚成一道非常明显的光束，斜向贯穿了屋内狭小的空间。双人床、五屉柜、双人座人造革沙发、立式挂衣柜、方形餐桌和收在餐桌下面的长腿凳子，就是这个家里几乎全部的摆设。如果还有什么能打破这里的沉默，应该就只有光束中那些极其细小的尘埃了，它们在兀自缓缓地舞动着。 我那时大约只有五岁，记忆这东西，大多时候都像是隆冬季节的树林，枯槁而单调，即便偶尔路过也不大会去留意，而有时则像是那片树林的枯枝间偶然残留的绿色叶子，格外引人注目，无论你何时走过，总会驻足观看一会。 那天，我是独自一人在家，毕竟只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大人们都忙于工作，把孩子一个人锁在家里也是常有的事情。相比起来，我还算是幸运的，因为还有祖父家可去，至于那天为何没有去，而是我一个人在家，原因已经无法得知。总之，那一缕从气窗玻璃中漏下的阳光和在光束里漂浮的尘埃，是这段记忆的开端。 我坐在地上伸出手拨弄光束里的尘埃，因为父母出门时留给我的玩具，已经被我玩得完全失去了兴趣，只有看那些细小的发光颗粒，在我手掌的拨弄间变得躁动不安，才是当时最能吸引我的事情。毕竟我还很小，不可能明白这些尘埃不只是存在于那道光束里面，我认为它们就像被关在玻璃管子里的苍蝇一样，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撞来撞去感觉非常有趣。 小孩子的思维总是跳跃得很快，想到玻璃管，我忽然想起有次发烧时，见过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也是一根玻璃管，之所以会确认那东西是根管子而不是一根玻璃棍，是因为我发现它里面装着一小截银色的东西。发现这个秘密还是经过哭闹从大人手里强要过来，仔细观察之后的结果。但我也仅仅只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在我想进一步弄明白它与发烧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联系时，却不容分说的被大人们夺走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