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火同行:大卫·林奇谈电影

[美] 大卫·林奇 [英] 克里斯·罗德雷
修订版序  “诡异”是一种特别难以定义的感觉。既非绝对的恐怖,也非轻微的焦虑,这种“诡异感”倒似乎更易于从它的反面,从它不是什么来描述,而要追问它到底是什么则很难说清。 ——安东尼·维德勒:《建筑学意义上的诡异》 在谈到一开始很难为“诡异”找到一个确切的定义时——“不安”这种感觉最早在18世纪晚期才得到确认——维德勒可能正是在描述评论界和观众在面对大卫·林奇的电影时的那种感觉。我们不但很难说清楚观看一部林奇电影时的确切体验,就连要确认到底看到了什么都没有把握(这一点明显地表现在他的影片《穆赫兰道》所引起的精神错乱般的反应当中),这正是因为林奇作品的核心就是诡异——带着其所有不确定性的诡异。 在无意中,林奇调动起他电影制作过程中的方方面面来努力表达这种难以捉摸的特质。在当代,很少有导演像林奇那样深入地探求过电影的各种最根本的要素。林奇对声音和影像的结构,对台词和动作的节奏,对空间,对色彩和音乐的本质性力量的敏感,使他在这方面卓然独造。他是在电影这种媒体的正中心工作。然而,林奇作品的独创和新颖之处首先以及最为重要的则来自于他不同寻常地接近他自己内心生活的愿望和能力。正是林奇的真诚以及他真实地将内心的生活表现在屏幕上的努力,最终使电影这种媒介得到了新生。 虽说林奇绘画和制作先锋电影的经历可以解释他的电影在形式方面的惊人特质,但却没法解释他的影像所具有的绝对力量。对林奇来说,只有当电影所有的要素都熔铸为一体,产生他惯常称之为“氛围”的东西时,这种神奇的力量才会出现。此时,你看到听到的所有一切都在为一种特定的“感觉”服务。种种感觉之中最使他兴奋的就是那些最接近于梦境的感觉和情绪体验,而梦魇的核心特征是没法只通过描述特定的事件来传达的。一般的电影叙述要求符合逻辑,易于理解,而林奇对这种叙述方式提不起兴趣,因为这限定了在一时一刻只能有一种类型存在。在林奇的宇宙中,各个不同的世界是相互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