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天鹅堡

卡佛的刀
(一) G7600列高铁还未驶停,过道里就排起了长队。早在五分钟前,坐在我边上靠窗的中年男人忽然窜起来,从我头顶的行李架上拽下一只硕大的LV手提包。他把那只包咣地立在地上,从底部哗地拉出一根拉杆。箱包只剩一只滚轮能勉强打转,他拖着它挤到了车厢连接处。 路易威登出过这种多功能手提拉杆两用包吗?无从考证。不过我知道离这地方三十公里远的小镇上有一个皮具批发市场,在那些正规门店背后通常都有隐蔽的仓库,那里的货架上齐齐整整地码着LV、Gucci、Chanel、Hermes,还有一些我报不上名字的奢侈品包具。当然,全是高仿A货。 两年前我受托于一个皮具代理商来这儿蹲点,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有天从商场出来,在门口被一群社会青年架上一辆面包车送到了派出所。最后,民警把我的行为定性为妨碍商家正常营业,处以行政拘留七天。 过道里还堵着人,我百无聊赖,瞥了一眼车窗外,远处有四五亩水田地,田埂边盖着三四栋平房,楼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电板闪闪发亮。 瑞城,又是瑞城,我心想。 人们第一次知道瑞城,大概是在1990年代,那时候这块地方曾因倾销假冒伪劣皮鞋闻名全国。然而,在建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里被国家战略遗弃,据说从台北松山机场起飞的战斗机到瑞城市政府大楼不到15分钟。 高铁驶至宁波的时候,我收到了Mitchell的微信语音,她刚刚换了新的头像。照片上,她穿着运动装背靠一辆宝蓝色玛莎拉蒂。我点开语音条,调小音量,把听筒对准耳朵。她的声音像蛇一样钻到耳孔里。 “我去接你吧,我刚好准备出门洗头发。” 后半句是借口。我不打算马上回复,过了二十分钟,她打来电话,问我到哪儿了。我抬头看了一眼车厢门框上的电子显示屏,时速240km/h,然后我转头望向窗外,大地跟逃兵似得飞速后撤。 “不知道”,我说,“我刚才睡了一觉。” “那你快到之前告诉我,我去接你。”她说。 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坐在玛莎拉蒂的副驾驶座上,那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