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度和弦

红阵
第一场雪就形成了美丽的雾凇,迟钝的我以为秋天还要延续一些日子。身上的外套每天都变薄一点,我却想不起以前的衣服都哪去了。凌厉的的风刮走了大部分色彩,只剩下头顶那片浅淡的蓝留给这个季节。我还梦想着从那些刚入学的弟弟妹妹手中再骗一笔社费,以为开学季还没过去,以为拿着口袋里那张单薄的蓝色卡片还能每月从银行里取出五百块生活费,以为自己还没毕业,以为青春仍旧是无限的。 西安桥附近的小区都是老的,楼体不是暗红就是灰黄,即便不盯着看也让人心生沮丧。可能是北方吹灰扬尘的风卷走了那些建筑设计师心里的明亮色调和新鲜趣味,才造出这么丑陋乏味的房子,但我渴望在这丑陋中找到一处容身之地。 校友大正租的房子在马路边上,对面不远处有一个公园,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你在里面走多少圈都找不到可看的景色,但依然觉得它是公园。大正同意我在他那里暂住。 似乎所有的老房子都弥漫着一种昏暗,连光线和气味也昏暗,从走进单元门开始。我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猜想可能是时间在玻璃上镀了一层无形的网,专门抵挡年轻的阳光。大正租的房子两室无厅,进门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厕所,厕所是蹲式的,小得可怜,拉屎都不敢太用力。再往前左右两边是卧室,一间放了床用来睡觉,另一间做画室。 大正是学美术的,教三四个小孩子素描,每天晚上两个小时,画些几何体和苹果、鸭梨什么的。正式工作是为一家画廊加工油画半成品,他最初的想法是把自己的画卖给画廊,但艺术之路显然没想象中那么干净好走。即便如此,我还是发自内心羡慕他衣食无忧的安稳状态。 我知道西安桥是无辜的,但却没法不恨它。过了桥就是人才市场,我常常怀疑它的本质可能与人才无关,而是一群心理变态的寻欢作乐之地。在一次我拿着毕业论文和汉语言文学学士证书应聘一家幼儿园语文老师失败后,就再也鼓不起勇气踏进那个拥挤吵闹的是非之地了。我回答不了那些问题,没能力也没信心客观评价自身的优点和剖析心里蛰伏的阴暗。我没有可以当众表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