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黎明

安有年
安有年 2016.9.29 于曼彻斯特 ##第一回 很多很多年以后,亭溪依旧会记得第一次见到昭远时的场景。 她渐渐发现,一个人的老去是从记忆的模糊开始的。陈年旧事不再循规蹈矩,蠢蠢欲动,直到成功打破时间的界限。比如给别人签字的时候,落款有时会写2009,或者2012。仿佛手指自动选择了某种独特的计算时间的方式。28岁,一个略显尴尬的年龄。走过20已经那么久,距离30却还有两度春秋。噢,可能也不完全是春秋,有些城市只有春没有秋。 七月的墨尔本阴冷潮湿,清凛的风让人振奋。亭溪深吸一口气,走进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 七月初,她刚刚结束老挝的志愿者之旅。在首都万象教书,一分不挣,反而要花一些钱。居住在市中心一带,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匆匆吃点东西便跳上车,与其他志愿者一起赶往深山里,抵达破旧小学校。她负责教授简单的数学。孩子们领会的速度很慢,她耐心细致地一遍一遍讲解。往往一个上午便已感到疲倦。下午她早早结束课程,赶回市区,取走笔记本电脑,再走到有无线网络的甜品店度过仲夏夜。她做一些第二天要用到的备课笔记,偶尔也读书写稿。 来上课的孩子们在除了学业以外的领域都很神通广大。会画画,折纸,编手镯,还很喜欢玩砍包——一种以两边传包者砸中中间奔跑的队伍为赢的游戏。亭溪不参与这类活动,站在一旁观看。在一次游戏中,一个老挝男孩主动走出了队伍,表示想问亭溪一个问题。她说“请讲”。当他说“老师你是不是跟很多男人做过”时,她这才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脸上那有些老到的笑意。她定定地看着他,他打圆场般调皮地笑:老师我听说做过很多次的话女性的大腿会变粗。 这位少年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女性腿粗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她青春期身体发育的时候每天吃太多。 最终她没有解释。只是瞪了他一眼,转身走掉。 集体生活暴露个性中孤僻的一面。瞒得了一天,瞒不过一个月。她从不参与任何志愿者之间的社交活动,不喝酒,不参加party,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