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死的时候还差一个月又十天才满三十岁。 一 沉重而闷热的周一，天空布满黑压压的云层，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来压在人头上，空气里是整夜都散不开的黏腻。 张婉昏昏沉沉地从床上起来，一整夜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脑子里乱的就像一锅八宝粥。各种各样的念头此起彼伏，就像黎明时分缺氧的鱼群争先恐后浮出水面，也像夏日午后叫嚣的蝉鸣，念头也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 张婉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就快跟缺氧的鱼一样了。虽然空调冷气开的足，但是依旧沉闷，让人喘不过气。 半眯着眼歪歪斜斜走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眶下的乌青厚的跟国宝一样，只差件白衣服就能扮演女鬼了。 冲了个冷水澡，才有几分清醒。冷水刚打在皮肤上时，张婉一个激灵，就算洗了无数次冷水澡，每次开始也都是一样无措。莲蓬头里流出的水是一根冰冷的皮鞭，抽在身上，身体与灵魂都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洗脸、敷面膜、化妆。水、乳、妆前乳、粉底液……一张脸被涂上很多层化妆品之后，就像戴上了厚厚的面具。人前始终光鲜亮丽，无坚不摧。不用向人坦白面具下的真实是如何憔悴而枯槁。 恰如阳光越是炙烈，阴影也就越是明显。 她买的化妆品越来越贵，衣服、包包、鞋子也都是如此。倒不是她迷恋名牌，只是俗话说的好，你的一身，就是一张移动名片，你想认识什么人自己就得变成什么人。 而且作为保险代理员，与其说卖的是保单，不若说卖的是信任。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能不能做成一份保单，其实第一次见面大约就能够决定了。客户看的除了你的专业能力，口碑，最直观的印象还是你这人的穿着打扮。 她现在不止格外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而且绝大多数时候能够快速根据一个人的外在判断他的职业、收入、家庭状态……以及是否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客户。 一个人价值的最直接的衡量标准就是物质收入的多寡。 何况，若是没有感情可以填补内心的空洞，物质也可以带来安慰。 把自己收拾齐整之后，车钥匙也塞进包里，关了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