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

流浪的神经R
1. 你好,好久不见。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才可以无所畏惧地写这封信给你——既然我已经死去,那别人的评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Wherefore am I hurled by turns from death to infamy, from infamy to death? 我穷尽一生问我自己这个问题,但是当死亡被神从轮盘上拿下,我才终于动笔答题做这最后一件任性的事。 看到这里,我猜你会嗤笑。因为我知道,你是那么勇敢而独断,如同知晓自己的命运仍一往无前地踏上特洛伊的阿克琉斯,永远高昂着你辉煌的头颅,视他人的臧否为无物,你坚信着自己的战斗姿态就是人生最伟大的荣耀。我没有你那样勇武,但我也并不怯懦。 我的名誉不在其他人的口中,是的,我尚未怯懦到需要在意芸芸众生之口,我的名誉只在你的记忆中。如同波伏娃所说的,“人之所以把最美好的时光用来设法与别人交流,那是希望自己真正能够在别人的眼里有点分量,而且有时也很渴望了解能否真的如愿以偿。”我渴望着也畏惧着。我所害怕的只有我的冒失会毁掉我在你的记忆里占据的特殊位置,我所害怕的只有当你想起我嘴角不再上扬,我所害怕的只有你再也不记得我的模样。 无需炽热的烤架,地狱便是他人。 无需炽热的烤架,地狱便是你。 无需炽热的烤架,地狱便是我在你心中的样子。 根据你,我不断地定义着我自己,这封信大约如同《最好的时光》里的那张癫痫卡,是我最后一次尝试定位自己的存在,刻舟求剑式地。我所求不多,只愿当你偶然想到我时,目光变得悠长,嘴里泛起一些莫名的味道。 还记得我们常去的河边吗,那时候我总觉得那条在月光里折射着银色光芒的河流是我的威尼斯,有时是两人有时是三人,每当我们路过铺着花岗岩地砖的滨江路时总愿意循着路边的阶梯而下(阶梯在一家文具店对面,我用在那儿买的颜料为你的后脑勺画过一幅画,你还记得吗?),一直走到距离河面四五级阶梯时才停脚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