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迫岭

海伯利安
一 屋子里显然有些凌乱,我开始注意到。 首先是跳跃的电视机画面,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屋子里,这是唯一的光源。香气倒是一直都有,不用深嗅便能闻到。被子却早就不在视野以内,衣服裤子也萎在地上。走廊里传来男女笑声,声音不大,门大概是关着的。雨从碎叶窗帘交接的缝隙打到床尾上,帘子早就湿了,一只尺蠖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那里。 酒力到底还是退了,披在身上的汗也早就干了,凝成细细紧紧的膜,风从空调里吹出来,发出呼呼的声音,这时才觉得有点发冷。 倒也并不在意。两腿一前一后的移到地上,裸着身子走进卫生间,在镜子前端详,这是一具并不匀称但足够坚实的躯体,长期的锤炼成功掩盖了时间的痕迹,每一个肌肉群都充满着高度警惕,胸口的刀痕在灯光的照射下露出狰狞。就像某个易怒的雕塑者醉酒后的桀骜之笔不会随着清醒而消失,这些疤痕锚定的过去同样不证自明。一瓶女士香水立在镜台上,似乎在提醒观察到它的人,昨晚的一切虽然虚幻,但和过去的每一个日子一样都真实存在。 “樟城气象台今日凌晨5时30分发布,预计未来6小时内,本市将出现暴雨、局地大暴雨,中南部部分地区降水量可达50毫米以上,阵风7-9级,并伴有雷电,请相关部门注意防范强降水、强雷电、大风等强对流天气以及强降水引发的城市内涝……” 真是糟糕的天气,总是赶得不是时候。 我从地上拾起裤子,发现左边屁股和裤脚都已被打湿。在这样的天气里短暂的干湿其实毫无分别,湿的地方,倒可以看作是对接下来的情况的预演。一个湿漉漉的混蛋冲进雨里的勇气总比一个衣服温暖干燥的绅士要大的多。 “喂?” “老董没来,我是他朋友——我已经到了。”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在电话里说。 我撩开窗帘,树杪在雨中摇摆,远处雨幕中,一辆黑色轿车正打着双闪。天空被压得很低,重重叠叠的黑云如同痨病者的肺,整整齐齐的陈列在冰冷的台架上,偶有几道微弱的打闪让这座城市骤亮,过了一会,云层深处才传出几声含糊不清的低吼。 第一次来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