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
陈靳
一
方言这东西,就像侠客的剑,出过远门儿的人最能体味。
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在饭馆儿点菜,无需动作、不用多讲,一句地道的本地方言就能让一个人透露出足够的气场。相反,如果不能参透当地方言的精髓,即使已经在当地住了三五年,也总会在某个瞬间流露出初来乍到的游客才有的蹩脚样儿。
尤其操着一口家乡味儿的普通话,像举着面脆而薄的盾。最容易被两把剑扎得粉碎东北话和北京话。在这两个地儿待久了,普通话最容易跑偏。
林华刚刚在北京读了一年的研,由于成日在学校宅着,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没有念念不忘的某个小店儿,坐地铁之前总是搞不清方向,用陈晓的话说,他和刚来北京一天的游客没什么两样。
“啥?”林华醉迷着眼看着对面的陈晓,没听清对方的话。
“什么啥呀啥呀,跟你说了,要说二声‘嘛’。”说着陈晓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
“这不好改,慢慢成自然吧。”林华笑着挠了挠头。
林华讨厌北京腔,他觉着流里流气的。并且他也不习惯对面和他一起喝着黑虎泉水长大的姑娘,总是操着一口京腔儿跟他聊天。但陈晓并不以为意,而且以此为乐。
陈晓是典型的北方姑娘,或者说北京姑娘。其实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只不过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被一个形象,一个名词禁锢住罢了。在林华看来世界上本没有北京姑娘,唱得多了、演得多了,自然就有了。
想着,林华嗤嗤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又想什么坏事儿了。你说你老实巴交一人,笑起来就总带那么点猥琐劲儿。说真格的呢,我刚说的事儿你得考虑,找个地儿去实习,不要光宅在宿舍,不多见识见识,看你明年毕业了怎么办!”
“咱俩聊天,你能不能别老像教育孩子似的,连我同学都说你是我姐。”
“嘿!我怎么就不能是你姐了,大一年不是大呀。怎么说我也算看着你打小儿长起来的呀!不是你姐,是你妈呀?”
“您待北京这几年学新闻真糟蹋了,您该德云社报班儿学相声去。”
陈晓笑着嚼起肉串,开始侃起自己将要去的实习单位。陈晓在北京待了快六年,已经养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