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水怪之谜

清水旬
我的家乡在东北的边境小城,与北朝鲜隔了座长白山,因而不少北朝鲜人偷渡到我们这儿。他们的逃亡往往伴随着偷盗或谋杀之类的犯罪,再加上政府的渲染,令他们臭名昭著。那时候小学旁边就是边防局,他们把一些犯罪现场血肉模糊的照片贴在大门口,用以提醒民众北朝鲜人的危险性。那些照片简直是我的噩梦,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都比不上它们。每次放学经过那儿,我都会目不斜视地迅速逃离,仿佛多待一会儿就会被拽进里面去似的。 那年,我读小学四年级。每个星期日奶奶都会带我去教会做礼拜,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大人在做礼拜的时候,我们孩子就在院子里玩。 那是一个闷热的星期日。我和最好的伙伴艺兰正在观察地上的蚂蚁,奶奶突然出现在面前。她说:“这是新来的孩子,你们交个朋友吧。”我抬头看到奶奶的身边站着个黑皮肤的圆脸女人,女人的一侧躲着个有着细长眼睛的瘦男孩。男孩好奇地转着眼珠,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我们。奶奶补充说:“他不懂汉语,你们有点耐心,慢慢教他。”我们点头说知道了。圆脸女人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然后走进教堂继续做礼拜了。 “你叫什么?”我用朝鲜话问他。 “姜杰。”他慢吞吞地走过来。 “几岁了?”我让出块儿地方,好让他加入进来。 “十岁。” “和我一样。”我说。 “刚才那个人是你妈妈吗?”艺兰腿蹲麻了,艰难地欠身站起。 “嗯。” “你们是新搬来的?”艺兰靠在墙上,舒展着麻掉的腿。 他沉默了,表情古怪地垂下目光。就在我们以为他生气了,就这样安静地等到礼拜结束时,他突然开口说:“我从山的那边过来,从我的故乡逃到了你们这儿。” 我和艺兰默契地看了眼对方,心里对他产生了一种理所应当的同情,并开始对他小心翼翼。 好像所有的教会都像是苦难人的大本营——里面净是些老朽的、患病的、无家可归的人——不知道圆脸女人和她儿子是从哪儿听说的,但他们精准地找到了这里。这儿的人不可能对他们说不,把他们拒之门外,反而还会替他们保守秘密,不让他们被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