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月亮离地球很近。是海潮一点一点把它推向远方。月亮在地球引起的海潮使地球渐渐失去了自身的能量。 ———乔治·H.达尔文 第一部 1 她让我来接他。 我站在出站口的长楼梯上点了支烟，看着下方广场上闪动的几辆出租车。这楼梯有两层楼高，呈梯台状向下蔓延。楼梯顶端是一块狭窄的缓步台，火车到站时，人们就站在那里，透过银灰色的铁质栅栏门寻找站台上来往的人。 过去这是城中唯一的出行交通。红黑色的铁轨旁，杂草已经漫过了站台。我向下走了几阶，站在几个等客的司机后面。他们看见人从那绿绵帘里出来就慢慢悠悠的凑过去，露出黄牙，客人愿意跟谁走便跟谁走了。站里没人的时候，他们就把一只手插进另一只手的袖口里，双目浑浊，哈欠连天。 两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认为我是其中一员，经过时将衣摆抖了抖，警惕那带着红色火星烟灰的去处。我轻轻扫了一眼她们，心中估了个大概。她们或许坐着火车千里迢迢去到大型皮草批发市场，从几千件衣服中选了一个颜色最扎眼、款式最奇特的，然而她们永远不知道优等货在什么地方，更确切的说，她们甚至不明白优等货应该长成什么样。即便如此，在她们回来以后依然能和她们的朋友炫耀一番。 这一年，小城里的女人们纷纷穿起了貂皮大衣。她就把她衣柜中的那些皮草分类整理好，打理了毛。她为它们套上真丝衣套，放进专用衣柜中。她披上了一件单薄不菲的黑色羽绒，然而无论是什么标志，都不会有人认识。我们呆在这里，与这群脸红红、眼红红的人呆在一起，为什么要穿？她既然要呆在这里，何必还想要与其他人区分开。 我告诉她，“你穿的这么好，他们也不认得。这些牌子，外面同一牌子几百块几千块，各个价位都有，你走到外面都一样。谁都跟你一样。你做不成阶级敌人。” 她就用那双温顺细长的笑眼看着我，纤长的手指抚摸着她养的，一根杂毛也没有的白猫，“但是你不能自己骗自己，一。” 这时候我才能想起，她并不需要其他人。她认为穿最好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