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魂

麦畋
一 远处的山林,密密麻麻,延伸开来。 像课本的山水墨画,没有多余的修饰,亦没有华丽的色彩。 假如小型巴士抛锚中途,他可能再次回到漠城,失去了永久的自由,整天对着祖辈灵魂意志围住的牢狱,活似井底之蛙,一年四季呼吸带有鱼腥气味的浑浊的空气,困在牢狱里想念着消失在龙勾山的叔叔武生。 南方城市的模样似烫烙铁一样印刻脑海不可抹去,城里人彼此使用古老的母话对话,拥挤的地铁,吐着污气的巴士,人流穿梭,闪着红绿亮光的霓虹灯,竖立街市的广告牌。这座城市并非海市辰楼,而是在电视里看见过的。 他一生最亲密的女子——花田,她也知晓它的存在,但无法抵触它心跳的部位,花田像一头美人鱼游向了江河,带着美妙的幻想,即使江河没有红绿相间的藻类,鹅卵石,这里也会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巢穴。 小型巴士的车窗蒙着厚实的尘埃,他凝视沾在车窗的绿苍蝇,低头抚摸着中指的伤口,伤口被绷带覆盖,动弹不得。剁手指撕心裂肺的疼痛猛击心口,这些回忆又浮现,对此陷入了极度恐惧。 九月深秋,令人黯然。他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如同一头四月沉睡的狮子,安详入眠。 1997年,那三棵木棉树还站立在漠城龙尾坡。 木棉树的树枝刚劲直指苍天,树叶繁茂,每年仲春二月,金花似火,蕊黄如焰。这树栽自清朝,少说也有四百余年,没人敢动坏主意,偏偏长在古坟旁边,古坟的主人传闻隶属一位北宋武状元,去年秋天重建沥青路深挖地基却没发现蜘丝马迹。周遭围有古城墙,城墙正面内镶石匾,写有“宋城”俩字,半夜三更赶路,古城墙影子投落下来,寒碜得很,如有露出凶光的夜猫迅速窜走,与逃荒的野鼠上演夜袭,吓得行人魂飞魄散,捂住双耳尖叫着举步摇晃奔跑在夜色里。 越过城墙,那是一片田野,土地里长满了丰收在望的庄稼。十里以外的龙津西港口这时显得热闹喧天,这里整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鱼腥味,停泊在港口的渔船数不胜数,人声鼎沸,这些渔民兴高采烈地一筐筐鲜鱼搬上岸来,然后用尽全力将其拖上货车,送去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