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

四大梨
大路 被雨声弄醒,看见雨水打在窗棂上,飘起一层冷光。 彼时到了梅雨季。生活多年,她已然摸清所居住城市循规蹈矩的习性,照例冬天要落很大的雪,春秋二季来得迟又走得快,一场连绵不绝的梅雨直接从春季末梢过直接渡到炎夏。夏天太热了,彻日蝉鸣,糟糕的是一年比一年更热,去年连续四十度的天气一个半月,直至八月中旬台风才将一切拯救。 但是像今年这般迅猛又不止歇的雨季,往年不大有的。已经连续下半个月,誓有将万物淹没的决绝,老天发了狠,也许造物主想再造一个世界也未可知。窗外自然的白噪之音持续,失她神,躺了半晌才慢吞吞坐起来,扭开床头灯。眼睛不习惯光亮,面前墙壁投射下自己萎靡的人影,如一棵老树,她的脖子和头的阴暗混淆一团,背脊弓曲,手臂胳膊和少女时期一样细长,细看皮肤松松垮垮耷在体内骨骼上的,垂下来。 原来人老了会逐步变成怪物,从不列颠和撒克逊的英格兰缥缈仙境中走进现实。比她更老的母亲,老到皮肤发白、几近透明的程度,只能待在洞穴里,终日不动,清醒和睡眠的界限也消失。白天母亲侧着头,嘴边垂涎,任凭谁唤都不闻不动,似进入长长久久的睡眠。到了晚上则多梦,不安稳,风吹草动都能醒来,半夜大惊小怪喊起来是最要命的事。然后就可听见妹妹窸窸窣窣起床的声音。一百二十平米的老房,三室两厅,原先她和妹妹住一间,哥哥一间,母亲一间,她婚后丈夫又住进来,哥哥离家后儿子住进去,妹妹为了照顾和母亲,在她的房间里再搭一张床。一家人已在老屋生活四十余年。 而昨夜母亲睡得死,妹妹也没有鼾声。雨使天色暧昧,她看墙上的钟显示上午七点半,窗外仍昏昏冥冥,不透不亮,五点不到的光景。想继续睡一觉时听见隔壁传来变声期男孩的啜泣,她心悸。门铃又响,久违的邮差送来一封信,质感熟悉,指尖不会忘记。 信是多年渺无音讯的阿正寄来的。他说他去了俄罗斯做生意,大概十五年,而今终于回国了。既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只是想来见一面。信上写:“我终于买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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