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桃花

Choi蔡啊
家乡味道应该是一小碗猷蠓炖酒滋味,鲜甜且容易醉人。外乡食物再好,也不及自家一碗陈年花雕酒炖出来的鲜猷蠓来得有滋味。那还是一九七三年的事情,屋里灯光还是橘色的,光着一只灯盏,也没有外罩,就这么在屋里头亮着。阿妈晚上悄咪咪得炖了一点猷蠓酒,趁着我前面几个姐姐和妹妹们睡下了,这才从锅里悄悄得端了出来,一面摆在了桌前,就得我和阿爸两个男人坐在桌前,小心细细得从碗里夹出一剁儿猷蠓,慢慢吸出硬壳里的嫩肉,又白又鲜甜,再把咬碎了的硬壳儿,一面吐在了桌上。 那个时候我还不算是一个真正男人,只能算是个嫩细儿(幼小的孩子),陪阿爸一起吃着猷蠓,啜着碗底那一点陈酒,真是甜腻啊。加了一勺红糖进去,炖得猷蠓鲜味和花雕的甜味都融在了一块去。温州人酒桌上最爱也不过是这三道菜,野生的猷蠓,江里的梭子蟹,还田里的青蟹儿,而且年年摆酒必不可少了一道鲜炒猷蠓。温州人爱吃鲜,不论江鲜海鲜还是河鲜,都是来者不拒的。毛蚶拿热开水微微一烫开,下嘴轻轻一啜,就是一口鲜甜了。泥螺里搁上一点醋和糖,就能下去一大碗白米饭了。剁成了肉糜的鱼饼,往锅上一蒸,一掀开盖子满眼的白玉方砖,又鲜又滑嫩。靠江吃鲜,靠山吃肉,到了十二月的寒冬天,也是家家户户打来几斤几两的喃喃儿肉(猪肉),腌制了酱油入味,再拿出来晒成一件件酱油肉,这才是过冬最好的陪伴。 我离开家乡也有一年多了,为何而走,外出谋食,不,是求医。那还是一九九八年的事情,我在附一医做了个彻底身体检查,被确诊为多发性骨髓瘤第三期,那年我才风华正茂,二十五岁的年纪,却被医生突然告知,可能是那一个字(癌)的事情。我不信,一脸愣愣得从医院里走出来,那年我还没有结婚,但是有个相好的女朋友了。讽刺的是在一个多礼拜后,女友告诉我自己怀孕了。我们的孩子,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我可能在一年后或者就在最近一段时间,就要和她们母子俩再见了。生活真够残忍的,有些人摆明了拥有一副健康身体,却一心想去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