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日下午散淡的阳光照着远远近近的山坡，山坡上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绿色，那是播下不久的麦子和蚕豆豌豆开始出苗了。一些农人在地里铲除杂草，锄头挖进泥土时发出的“嚓嚓”声在纯净的空气中传播。一堆堆的玉米秸秆零星地放在各家的地边，那将是农家接下来数月的牲畜饲料。薄如轻纱的雾霭，笼罩着远方的山林。村庄寂静，沐浴在西风斜阳中，偶尔有鸡鸣犬吠声传出，显示出烟火人间的气息。 林杰站在学校围墙外边的草地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秋日乡野图，心情甚好。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喜欢读书，喜欢旅游，性格中有一点堂吉诃德式的东西，多年来辗转在后箐山一带的各个一师一校的村小学教书，往往是他任教的村小学撤并，他就进入另一所尚存的村小学，直至后来所有一师一校小学撤并完了，来到了现在任教的坡脚小学。坡脚小学两个教师，他和陈海贵。他带着笑意，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海贵，说：“小陈啊，今年公务员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陈海贵迟疑了一下，吐出一口烟圈，有些沮丧地说：“没怎么准备。都考了五次了，越来越没有信心。今年是不是还去考，有点不好说。”“还是应该再去考考啊。只要去考，就有一分希望，不去考，这一分希望就没有了。《范进中举》学过吧？人家范进坚持参加科举考试，一直到五十四岁才中了举人，迟是迟了点，但毕竟还是中了。天道酬勤，皇天不负有心人。是不是这样？你现在二十六七岁，还有几年时间可以进考场搏一搏，也许哪一次就成功了，那时候我也跟着沾沾光。”陈海贵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皱着眉头说：“我看不到什么希望。我们自考毕业的这些人，根本考不过从正规学校毕业出来的。前几年那次公办教师录用考试，我没发挥好，太可惜了。那次以后，好几年了，都不再有这类考试。也不知道当官的是怎么想的，其实应该把我们这些代课教师全部转正才合理。” 两人谈论之际，一些贪玩的小学生还在周围的草地上玩得不亦乐乎，而另一些小学生则已经从学校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