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烧

咏康
娃娃 【1】   雪下得正紧,路边河面上,伴随着阵阵恶臭,不断涌出热气。流水声在不稳定的喘息里时强时弱,一束手电光顺着路基延伸到远处的黑暗里。林青青大口喘着粗气,雪花落到她的面颊上,迅速融化成水,积压在两侧的鼻翼里,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雪地,一连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消失在一处丁字街口。她把颜净从背上放下来,靠在一根电线杆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妈,还有多久。”颜净问,声音虚弱。   “很快了,打完针就好,明天可以不去学校了。”林青青说。   “那太好了。”颜净说,一道长长的疤纹还没结痂,从他的下巴延伸到耳根,随他说话跳动着。   “是好,不用挨打了。”林青青说。   “那是我让着她。”颜净说。   “跟人一姑娘打起来还挺光荣。”林青青说。   “路太滑摔了,没跑成。”颜净说,他把头缩进领子里。   雪渐渐落满了颜净的帽子,他摇了摇头,抖落下来。   “妈,我热。”他解开衣领最上面的扣子,抓起一把雪往脖子里塞。林青青赶紧给他扣上,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出门时更烫了。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差一刻钟两点,离出门已经过去半小时,她的双脚在雪地里冻得发麻,一直背着颜净走路,身上是暖和的。   去年开始,济南,淄博的好几处小煤场都关闭了,这年的炭比往年贵了许多,林青青所在的印刷厂也已三个月没发工资,为了省钱,她只买了跟往年比一半的煤炭。每天晚上做完饭,她就早早把炉子封死,插上电热毯,哄颜净上床睡觉,然后数着柴房里的炭块,盘算着熬完这个冬天还需要多久。   颜净已连续吃了几天消炎药,但感冒仍不见好转,床头擤鼻涕的纸巾摞得老高,咳嗽声也日渐加重。这场大雪已下了一天一夜,柴房的棚顶终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被压垮了,北屋的木门正对着风口处,没了柴房的阻挡,轻易就被吹开了一道小口,冷风顺着这道缝隙进入屋内,颜净被吹醒了。林青青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犹豫,连利地穿好衣服,背上他出了门。 县医院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