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快乐

莫衷一
似乎是在凌晨五点钟,林染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蜷缩着身子,用左手去摸腰背,使劲儿捶了几下,又立即抱紧了自己抽搐的双腿,脸部狰狞,几分钟后,慢慢舒缓。她无法确定时间是否准确,卧室北墙的表钟已经坏了有近一个月了,她懒得再去重新买一个,哪怕离百货商场仅两条街的距离,更无心修理,除了应付一日三餐,上下班,作为编辑惯性式地策划改稿,她对于时间的依赖度愈来愈低。 怕是因为猛然间醒过来,她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拧了一把,或许是那个梦境的气场过分强大,而她是从梦中硬着头皮冲撞出来,她努力回溯,想记起那个梦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境。仿佛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天桥上,背着一把重重的吉他,她肯定是喝了很多酒,身体悠悠晃晃地不甚清醒,有一个瞬间林染真怕她会一时冲动就这样爬上铁护栏跳下去。 然而她没有,是她的那个假意示范的动作误导了林染的判断。她径直向林染走过来,指间夹着烟,她有着林染已经不再奢望的妖娆身姿,黑色高跟鞋轻踩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她穿着单薄的红色露肩连衣裙,因受冷而致使喘息有些震颤,周围盈满白色的雾气,林染以为她要停下来跟她说些什么,但她只是擦着肩从林染身边走过,甚至连看林染一眼都没有。这几乎要颠覆了林染的所有假想,她为此竟有些气愤,可是这都是梦境啊,对此她束手无策。但到底是什么促成她做这个梦,而这个梦又意味着什么呢。 林染甚至想把这个梦写下来,但她的工作已然让她对文字感到格外倦怠,更多的表达只会让她陷入一种局促的语言陷阱——油腻、肤浅而精准不足,尽管年轻时的她对成为一名真正的小说家心存勃勃野心,而现在精神上得获体面的方式唯有沉默。顷刻,林染便感到有些可笑,疑惑自己怎会对这些虚虚假假的东西上了心。但致使她醒过来的原因是她腰上的疼痛。这个礼拜,林染的腰疼病已经犯了五六次了,周期而规律性地发生,令她产生一种久违的恐惧,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走得早,娘家又没男人,作为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