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里庄外

晓峰
十几年前的农村,幼儿园还不叫幼儿园,叫学前班。路也不是柏油路,是泥巴路。小学门口铁栅栏外还在卖一毛钱一包的瓜子和汽水。那时的云彩游走的特别快,颜色变的也特别快,昨天还是黑云,今天已然换了张白色的脸。 年纪大小不一的孩子奔走在乡间的土路上,一辆马达经过,鼓起一阵狼烟,不知是汽油味还是泥巴味,糊小孩们一脸。一个大点的男孩还在抢妹妹的汽水喝,争抢着舍不得放手,路边不知是被谁折断的一把野菊花被踩进了泥坑里。 每次走到村东头的一口水井旁小孩子都会惊叫着跑走,嘴里喊着“快跑”,听说井里不久前淹死了一个男人,经受不住病痛的折磨选择了投井自杀,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面目狰狞了。后来那个男人的妻子带着唯一的儿子改嫁,男人的妹妹也因此疯疯癫癫,连自己的亲娘都打,别人说是哥哥的鬼魂附在了妹妹的身上。虽然是传言,但我真的亲眼见过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村头撕扯殴打自己满脸泪水的母亲,被一群男人女人用绳子绑住了手脚,身边围观的人说这些人是女孩的另外两个哥哥和嫂嫂。母亲骑自行车载我从旁经过,我问母亲“她好坏,她母亲好可怜”,母亲没说什么没有停留的走过。以至于后来很多年我都没在见过那个疯女孩,有人说死了,有人说去大城市里看病了。 我五岁,上学前班,比起同龄孩子早上学一年,换个说法就是我比我的邻居同班同学小一岁。六岁上学已经成了大人们不谋而合的约定,我小时候早长,又吃的壮,看起来比其他年长的孩子都要长个一两岁,父亲和母亲决定让我以前一年入学。 我依旧是拎着一只鞋,赤着一只脚回家,母亲坐在堂屋的织布机上织布,双腿灵活的交替运动着。 “你的另一只鞋呢?” “太沉了,扔河里去了。” 我那个时候大概不知道物品对于人们生活的重要性和不可取代性,就比如鞋,可能少了一只,明天我就要赤脚去上学了。 “扔啦!闺女哟,你这鞋是一次性的呀!”母亲看到我手里拎着的一只鞋底沾满厚厚泥巴的布鞋,从织布机上下来, “过来换鞋,你看别的小孩子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