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冻
赵丰涛
(一)梦魇
当我用尽全身力气,睁开双眼后,世界全都变了。
我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混沌怪异的噩梦,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却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空间,依稀看到一扇玻璃窗,窗外如深渊般黑暗,微弱的光点若隐若现,一些臃肿而冗长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仿佛通向地底无底洞深处的回响,我感到一阵疲惫,唯一能动的,只是我的意识。
刺眼的光线让我又微微闭上了眼,身体仍旧无力,意识却逐渐苏醒,我努力回想着,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努力看清眼前的这个人,他模糊的身影焦虑的在我面前晃动,好像在喊着谁的名字,终于我认出了他,他是我的爸爸,我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爸爸,爸爸的眼泪挣扎着从眼睛里渗出,他的面容已经苍老,如干涸的土地。
“我还没有死吗?”我的直觉只记得这个事情。
“佳佳,你还活的好好的。”
爸爸的嘴唇在动,然而他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过来,这种不协调让我诧异,仿佛电视信号延迟产生的唇不同步,他显然也察觉到了我的反应。
“佳佳,别害怕,我尽量加快语速,我们现在说话会很费时间,声音需要经过处理,否则声速太慢。”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才感到每发出一个音节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扯着我的舌头,这时,一个比爸爸年龄略大的外国人来到我面前,看着我,冲我挥了挥手。
“佳佳,你好,”
我盯着他看,但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是不是感觉很不习惯?”
我点了点头,又发现脖子也僵硬无比,像是那种劳累过度的僵硬,但是却没有酸痛。
“感觉很奇怪吧,你现在在力场控制舱里,我们采用力场控制技术降低了舱内分子级物质运动速度,空气里的分子振动减慢,声音传播介质振幅的改变导致声音发生了变化,需要加大振幅才能转换为原声,我们的声带、舌头还有脖子上的肌肉在力场控制下也变得迟缓,所以我们说话、做动作会比平时费劲。”
“哦,”我仍旧一脸迷茫。
“孩子,你体内细胞分裂和衰老的速度也降低了,因此你的运动神经萎缩速度变慢甚至是停止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