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迟梦见了崔莉莉。她尸体仰卧，被山坳中升腾的薄雾托起，脸上深深浅浅几道血痕，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目光中满是惊恐。 王迟从梦中惊醒，太阳穴强烈痉挛。他抓起床头药瓶，干咽一片止痛药。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别的同学都在上课，宿舍只有他一人。他从枕头下面抽出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我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下面署名“D.L.”。信是电脑打印，冷冰冰的黑体字。 他起床，吃掉两包泡面，蹬上破旧的自行车到花鸟鱼虫市场，在经常光顾的摊位买10条大红金鱼。老板招呼道：“又买鱼送人呐？你最近来得可够勤的。” 回到宿舍，王迟把鱼放进窗台的水缸，看它们欢实地游弋。他舔舔嘴唇，右手伸进水中，攥住一条鱼，捞出水。鱼在手心挣扎，滑腻腻的。他五指发力，低沉地哼了一声，将金鱼捏成肉泥，打开窗，扬手甩了出去。 王迟知道，早上之所以会做噩梦，是因为前一天，崔莉莉的亲弟弟崔亮来找他。崔亮个子不高、白胖，戴一副高度近视镜，看上去就是用功读书的好学生。这小子初中时成绩很好，但没报考重点高中，而是来到王迟所在的三高中，这里聚集着无心向学的不良少年，是早恋和打架的圣地。崔亮在这样的环境里，颇显另类，没人想到，他一入学，就四处打听王迟和杨鸣这两个刺头的情况。 杨鸣比崔亮高一级，是崔莉莉生前的男朋友，也是王迟的“老大”。据说在L市，有市委书记搞不定的事，却没有杨鸣父亲杨建国搞不定的事。最近风传，杨建国因为省里某高官下台，受到牵连，已被控制接受调查。 因为之前留级多，杨鸣虽和王迟同班，却比王迟大四岁、高一头，但王迟并不惧他，高一开学没多久，两人就干过一架。体育课踢足球，拼抢中王迟飞铲把杨鸣撂倒，杨鸣起身挥拳便打。王迟体格吃亏，但毫不退缩，抓起半块砖头，卯足劲往对方脑袋上砸。围观同学看傻了眼，本不敢劝架，但见王迟下手太黑，这才几个一起上前，把两人分开。 几天后，王迟从厕所出来，正撞上杨鸣迎面走来，招手示意他过去。王迟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