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美无非是 我们恰巧仍然能够忍受的恐怖之开端， 我们之所以惊羡它，则因为它宁静得不屑于 摧毁我们。 ——里尔克《杜诺伊哀歌·第一首》 第一章 幻想 这并不是一篇航海日志。 准确来说，连日记也不是。因为日记是对每天的记录和总结，可是这些东西，却是在整个事件发生之后写下的。我不知道该称它为什么。 但有一点一定是有意义的，那就是我对于你——亲爱的读者——我对于你的想象。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在多少年之后，在一个怎样的巧合之下看到这篇东西（天！我甚至不知道它能不能留存下来）。周围的环境又是怎样的呢？时间如阳光渗透巨大幕布一般的历史博物馆？戒备森严的调查机构中一杯咖啡蒸腾的书桌前？还是星罗密布之下的某个静谧夜晚？我知道，当你看见“读者”这个字眼儿的时候，我们之间便立刻形成了互动，我们立即被一些看不见的丝网连接在了一起。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不是么？因为我相信，在我不断地将我对你的想象叠加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也在通过你的想象来完成我。——我是谁？在这艘巨大的邮轮上我又经历了些什么？然而就算我不说，就算你永远无法得知所谓的真实，你也不会停止你的想象。 现在想来，也许这些想象才是整个事件真正要带给我的东西。同时，我也敢断言，如果你没有经历我经历过的，你就不会知道想象对于一个人是多么重要。就像我曾经被关押在铁笼里的时候，我就立刻想到了，我当时被剥夺的不是自由，而是幻想，——就像现在我对于你、你对于我的幻想。在生命力这一层面，任何事物在它面前都像死了一般。 我的过往是荒芜的，而你，我亲爱的读者，此刻，对你的幻想是我活下去的唯一。 第二章 表象 在船长室，K与船长的交谈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缘于它的景观，这是一间不大却让人感觉宽敞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简洁有力，并充满了回忆。来自于哪儿的木质桌椅，来自于哪儿的鱼类标本，来自于哪儿跟一些什么人的合影，一些藤蔓植物还处于幼小的萌发阶段，一只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