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电梯

夏树
一 郭媛关闭电脑,从工作台前站起来,打开冰箱门,取出没有喝完的纸盒装芒果汁。这种果汁饮料富含纤维,因为没有加糖,口感很淡,喝下后有种满足感。她拿着纸盒走到窗边,视线自然地投向远处的山阴湖,和往常一样,她想。她打开调频收音机,声音来自城市生活广播台,一男一女两位主播在讨论本市的新闻事件,内容是关于今天举行的土地招标拍卖,某家没听说过的企业将进入市场投资阶段,投资的金额超过十多个亿。主播在讨论这个项目建成后,将来对市民生活带来的便利和生活品质的提升,事件本身听起来真实不虚,载在电波上传向城市和城市附近各个角落后就显得不那么真实。 郭媛选择租下这套公寓的理由是北边的窗户开的足够大,打开窗户便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山阴湖。公寓对单人居住活动来说足够大,房东是个讲究有品位的人,不提供家用电器,装修的也堪称豪华。住在二十一层的高处,尽管上下楼需要花费更多的一些时间,不管雨天或是阴天,她在这个位置望向三个方向,视线都不会被高楼或是景观遮挡阻拦,她很享受这处视线较少被阻挡的栖息之所。 夜间白天,她都有大部分时间栖身在公寓里开展工作,继续演化现代脱离土地的生存状态。她整理物品,通过电话交谈,通过网络处理邮件,完成工作任务,练习健身动作,把买回来的食物塞进冰箱,自己做饭洗碗,打扫房间,整理衣服,只有特定的事务才会去公司处理,或是心血来潮外出去感受生活。 郭媛没有把太多心思和注意力放在电台播送的话语上,她此刻又浸入了孤独的水面以下,精神带有长久以来养成的熟悉感触而又浮现出想要抗拒的明显意图。然而她还是对着纸盒一口一口地喝下让人获得安慰的芒果汁,所谓生活不过是长久的痛苦中寻求安慰或是抚平躁动的宁静的过程,而随着不同进程的开展,痛苦所占的比例有所增减变化。她如此这般想念着,感到头脑里的念头需要舒缓,尽量地减少负担,需要时间,她想,把念头理顺,有的需要丢弃,有的需要返回去重新理一遍,有的则必须放弃。 山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