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个周三，日落时分。市中心一条商业街店铺都关着门，除了街角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路旁几柱微弱街灯尚未亮起，半空拉满老旧电线，路面铺着机动车交通线和电车轨道，寂静延伸向前。街尽头，余晖勾勒两侧高楼的鲜艳橘红轮廓，高楼间一方半透明浅黄天空。 整条街上只有一个行人，背影削瘦，穿着不起眼的牛仔裤、黯淡灰夹克，抬头看向几百米外一幢高楼顶端。高处广告屏有些反光，一行白色字幕正滚动： “……现在是2017年3月第1天，00:06 NT，夜启。欢迎来到T市，全球最多样化、最包容的大都市之一。多元文化、多元社区是我们递向世界的名片……” 路人看罢，低头继续赶往目的地。 ——欢迎来到T市。 3月第1天，02:30 NT，夜升 天已全黑，警探于明走进T市11区警察分局。 于明，男，29岁，亚裔，隶属该分局的昼部，在这栋楼里工作四年后，终于首次造访夜部，有些莫名紧张。虽受过昼夜适应性特训，身为昼人要在夜时工作，实在违背他每一条昼行性神经。他向来不喜欢佩戴夜视镜，进门后警局大厅的灯光反而调得比昼时更暗，在宽幅绿色视野上部微微闪烁——这等微光不比室外月辉更亮，两者都足够夜人的裸眼清晰视物，对昼人来说却聊胜于无。 警探走向接待台，绿色视野轻微起伏几次，聚焦向一个伏案的接待人员——数小时前他可长驱直入，但现在同一个警局换上了另一批警官，他与夜部同僚没几个相识的。 “于明，编号YM40208，凶杀组警探，11区昼部。” 于明递过证件，瞥见接待台一侧墙上熟悉的蓝黑黄三色警徽，此刻只剩一片平淡呆板的绿色。他不舒服地别开了眼。 接待台后坐着一名有点年纪的夜人警官。T市为昼部警探标配的夜视镜，均是微光增强加上红外热成像，于明并不想看到每面墙后的蠕动人像，已将热成像调至最低挡，然而对面的脸还是不免有几块亮斑，突显夜人占脸近五分之一的眼部，眼睛不仅又大又圆，更几乎被黑色瞳孔塞满。 “于警探。”对方朝他简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