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诗的死亡练习
补特伽罗
每一个词都渴望返回它出发的地方,哪怕是作为一个回声。
——约瑟夫·布罗茨基《第二自我》
一、万卡的成年礼
昨天,爷爷死了。他们问我爷爷的出生年月,说是写讣告用,我想如果你在的话会告诉我。他们一手操办了丧事,爷爷临死前跟我说,不举行任何仪式,三两个人送送即可,奶奶等了那么久,早该下去陪陪她了。他们不信,非要花圈、花篮、纸马、纸车伺候,于是丧葬仪式的修辞格在家里乘着白鹤到处乱飞,每回我抬头,几乎都得添几句应酬的悼亡诗词。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日记里没有写,只有你回来的那一页(见附录1)还挂在我恍恍惚惚的童年。你走的那天没有人在意,仿佛这里的每个人早就准备好了接受你彻底消失的事实。正如我昨晚溜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在改造成灵堂的院子里,我感到自己的脊椎被一根纤密的线吊在半空,连带我的肌肉也越来越痛,关节压抑,运转不灵。为了寻求刺激,我去了那条街,找个女人睡了一觉。
这个特殊的日子比较适合献出我的童贞。以一种男人的方式,我凿穿了这间死气沉沉的墓室,虽然事后的我和一条砧板上的鲫鱼差不了多少。我很高兴睡在我身边的女人没有变质,她充满诱惑的肉体形式令我着迷。我有十二个小时亲吻她的权力,这期间,她必须抚摸我依靠我配合我的动作。然而她对此并不熟稔,那生涩的表情使她看起来和我一样紧张,加上眉头轻皱的神态,歉意的微笑,暗藏狡黠,这样她枕头底下就毋需多垫一本聂鲁达。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我险些要双手合十大声喊出外国小说里常用的句式:感谢缪斯女神赐予我一个美妙的床伴!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教我读汉语的古诗文了,在这个充满人性意味的时刻里,我敢肯定,即使是兰陵笑笑生翻遍市面上一切古汉语字词典,扎进这个国家的图书馆古籍库呆上大半辈子也找不到最称心如意的语义搭配。
你说我很有天赋,我很高兴你从不吝惜那些夸奖的言辞。我也觉察到了。
光第一夜我就通晓了性爱的秘密。这有点像写诗,第一步是攥出必要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