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静宁路街北车站最后的1路车刚刚开走，整条马路上只留下一摊工程队在路当间挖坑。坑很大，足占了一半的马路。坑挖好后还要盖起来，然后再塞进去几列火车。 这条马路所在的这个金城窄的要死，长长一条，中间又生生淌着一道大河，黄乎乎的领着城市拐了好几道弯，像是病怏怏的角蝰，懒散、粗糙、土，以为吃一个蜣螂就可以一劳永逸。 李嘉走过了西关什字的大清真寺后，发觉自己在家宅着这半年多的时间，除了让自己智力下滑，记性变差，身体更加沉重外，最可怕的是性子也变的疲态了。此时已过了十二点，华林路的夜市肯定已经开张。如果今天只是去采货的话倒还好些，可是一个迟到的应聘人员，估计哪个东家老板都要刁难他一番。 『大哥，我有个事请问一下。』 一对年轻男女在街拐角拦住李嘉。街角拐过去便是七里河桥，桥下一条不宽的河道是金城中最大的排洪渠。排洪渠极长，渠的两旁是绵延不绝的黄土坡丘。坡丘上断断续续、起起伏伏的或官建、或民建的砖楼土屋，与山体基本统一成了一个色调。排洪渠中没有水。准确说，是幸亏没有水。 『你说。』李嘉停下来，看着那对南方口音的男女。 『大哥，能不能给孩子买碗面吃？』男青年说。 李嘉探过去看一眼婴儿车，被黑纱罩住的篮子里大约有个孩子，但看不清楚模样。女青年又补求了一句，『大哥，帮个忙吧。』 『这都凌晨一点了，到哪儿买面？』李嘉问。 『我们住的地方那儿有一家。』男青年近一步，『大哥，十块钱就够了。』 『什么面？』李嘉问。 『……牛肉面啊。』女青年有些不耐烦。 李嘉犹豫一会儿，引着两人往桥上走了几步，远远指着排洪渠深处。 『要不我带你们去那儿，里面有两家面馆味道还行。』 男青年随李嘉所指，当真看了过去，不过只能看到一团漆黑，幽幽暗暗几家灯火让那条枯渠更加阴森。女青年没有过来，只在背后用李嘉听不懂的南方话叫喊『驮了搭子』，或许是男青年的名字。 『走啊。』 李嘉冲着跑掉的男女喊道，但声音追不上那个几乎悬空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