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数学 太阳快熄灭的时候，肖尔一个人在空旷的地球上发呆。他活得太久了，像沙滩上老得迈不动步的海龟。他整天整天地坐在的那把他父亲的皮椅上，一动不动，回想着地球过去的景象。昨日历历如现，犹在眼前，他依然记得一切开始之前的那个傍晚…… 那时候肖尔才八岁。吃过晚饭，肖尔的爸爸肯尼斯带着他在阿伯尼的住处附近散步。观海公园里微风习习，肖尔蹲在地上，盯着一个正在啃叶子的陆龟。肯尼斯望着远处的海浪，有点心不在焉。 “爸爸，你在想什么问题吗？”肖尔不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走神了，父亲经常站在哪儿，然后就开始发呆，母亲说那是父亲在思考重要的问题。 “我在想，数学研究有时候就像海上遥远的小岛，它在那里吸引着你，你得一会儿骑着海螺，一会儿换乘鲨鱼，一会儿冲浪，一会儿潜水，千方百计接近它。可是有时候它却依然遥不可及。” 肖尔在学校里也学“数学”，但是父亲的“数学”和学校里的不一样，数字很少，而奇形怪状的符号很多。母亲有时候会埋怨父亲心中一天到晚惦记着“数学”，因为父亲总是把它挂在嘴上。 “那能架起彩虹桥吗？”肖尔想帮父亲前往那个“小岛”。 “彩虹桥？” “只有金色的海龟才能走的彩虹桥，我们坐在海龟的背上就能去小岛啦。” “这是个好主意啊。”肯尼斯笑了笑，揉了揉肖尔的小脑袋。肯尼斯一时又有点走神，对于手头正在研究的问题，彩虹桥是什么？长翅膀的海龟又是什么呢？ 肯尼斯是伯克利大学的一名年轻的数学家，研究的领域是代数几何。代数几何是公认的当代数学最中心、最难的一个分支，与数论，拓扑等领域都有很深的关联，甚至与理论物理中的规范场论也有联系。 肯尼斯关注正在研究的问题很久了。多年前，他第一次了解到量子理论和引力理论的冲突时，便被它们吸引。具体说来，引力理论的时空背景像是个具有弹性的竹框架，它会被压弯，会被拧转，但是如果你举着放大镜看，无论放大多少倍，它都是光滑完美的，毫无一丝瑕疵。而量子论的时空背景则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