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下旬的海城县热极了。太阳炙烤着大地，像要把一切烤化。码头口十字步行街像两根刚下沸水的挂面，软趴趴地浮在地面上。正午的时候人很少，偶尔有急匆匆掠过路口的车辆，蒸腾起的热气火焰一样扑向人行横道上的行人。人群严密包裹着，身着盔甲般防御。 正华大厦在十字路口的西南侧，二楼是各种服装专卖柜台。酷暑加上工作日，人流量不大，人群当中大多还是出来蹭冷气的中老年人。冷气倒是很足，进大厦不多久，我白色短袖上的汗水就像被冰住了，粘在肉上很不舒服。 我找到了邱明也母亲说的那家女装店，化着浓妆的女店员见我过去职业性地迎上来。她见我一个人也没带女伴，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帮女朋友买衣服啊！她穿多大？”她说的是海城县的方言，声音较轻，柔糯的语调能瞬间打动顾客的心。 但我不是顾客，我掏出裤子口袋里的证件和一张照片，表明来意。 “见过这个女人吗？”我想找准说这句话的语气，故而脑海里飞速闪过很多部香港电影里的相关情节。但终究我还是对我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不甚满意，我说的过于严肃了，显然不利于对方的回忆。 女店员果然有些紧张，转头焦急地喊另外一个人：“素素，你来下，快点来下。这，这来了个警察。” 说完她又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完全没有注意我手上的照片。 “你看一下这个，我就是跟你打听个人！”我把照片递给她看，想缓和一下她的情绪。 女店员慌忙接过来，看了看，挠了挠头：“没……没……没见过，没印象……” “不急，你再仔细看看。” “真的没印象了……” 我把粘在身上的衬衫拉起来，头顶上的中央空调吹出来的风就从领口灌了进去，终于舒服了一点。 “前些天的事情，七月二十三号，应该也是下午这个时候，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一对年轻夫妻来买过衣服，女的就是照片上的人。” “七月二十三号，我没印象，哦，那天我可能休息，素素应该知道的。”她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浓妆之下，我认清她的眼睛很清澈很年轻。 “素素，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