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岛小夜曲
马晨
1
我在三十岁的的时候,曾经在厦门住过一年。彼时,我刚刚辞职,心情沮丧,迫切想要寻找一个地方审视自己的过去,因为我的过去就是一团糟,就像下水管道里那种黏糊糊的恶心东西一样。那无所适从的状态,读者朋友们,如果你们有过类似的经历,你们就一定会懂。
我在集美区嘉庚体育馆后面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小房间,房间小到只有不到十个平方,带一个小阳台,卫生间也在上面。但因为没有窗户,我住的又是顶层,通风很好,所以异味不大。
我辞职的事情没有通知家里,过完年,我照常回原单位上班,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到了单位,我立刻办理了辞职手续,然后南下厦门。我也没有换手机号,我爸妈还以为我在北方那座重工业城市里呼吸新鲜的雾霾,其实我早就在南方温润的海边吹海风了。这是一个弥天大谎,我对自己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感到惊讶无比,我开始认识到自己身上有着隐藏的另一面,这令我不寒而栗,真的,我对自己产生了恐惧。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所必然会有的短暂的兴奋过后,我开始陷入长久的失落。我时常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宅在房间里,搬一把藤椅在狭小的阳台,泡一杯茉莉花茶,腿上放一本从市图书馆借来的书,在淡淡的厕所味的陪伴下,呆呆地望着永远蔚蓝的天空和棉花糖一般悬停不动的云朵,让明亮的阳光洒在脸上,整个人进入一种无法言说的迷幻状态,我慢慢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长久不与人交流的后果开始显现出来,那便是人格的逐渐分裂,开始不由自主地游走在两个“我”之间,久而久之,我便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我了,也许两个都是,或者两个都不是。
当我感到即将把握不住自己的时候,我便低下头赶紧瞅两眼书。读书需要用脑子,一旦我把脑子用在书本上,就没有太多心思去胡思乱想。在厦门出色的图书馆系统的帮助下,我在两个月内的阅读量超过了过去十年的总和。我从金庸的武侠小说开始看起,自然地过渡到《冰与火之歌》,然后是毛姆的三部经典和狄更斯的作品,当我阅读完《卡拉马佐夫兄弟》后,我自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