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指南
独不语
那天我辞职了,没什么大不了。38岁,平静得要命。自从父母都去世后,我已经从责任上自由了一多半。
我是自母亲葬礼上有这个想法的,是她让我回家工作,教书、考公务员、娶妻、生子。每件事,都很让她高兴,虽然我也露出笑脸,但这不是我的,也不是她的。或许这样更好。无所谓了。
她躺在恒温馆,压缩机很烦躁的轰鸣,脸上盖着白布,穿着素花纹寿衣,就在那儿躺着。平静得要命。我抽着烟,长长的白孝帽子,坠得脖子疼,跪得膝盖已经红肿,三天没睡觉。想死去十年的父亲,两个可以做历史结论的人。回忆朦胧的过去,我无法给予给我生命的人做出人生盖棺而定的结论。我不适应,他们永久的离开,生命的一部分又离开,我继承了他们部分的脾气,性格,长相,DNA,人类通过这种方式延续。或许DNA才是灵魂,它在我身上短暂停留,又会遗传下去。DNA巨大的推动力,也许就是烦躁不安的性欲。算了,我不该在葬礼上这么想,但我们本身就是父母寻欢作乐的产物,产生人是必然的,产生我是偶然的。偶然的我,总是自失。或许不是,人们从这神圣的宗教中得到了甜头,忘记了这本身是个繁衍的仪式。
我不知道做什么,我想先歇歇。睡上一觉,我打量这个家,赋予其琐碎的意义。那是无声的抗议,灯泡、水管、床垫。总在抱怨中抛弃。旧的墙开始剥落,管道开始堵塞,我们在大理石餐桌上铺上台布,再铺上单位拿回来的报纸。生活被层层掩盖。经过多年无用品的积累,每个角落都放满了或许有用的东西。鞋盒,玩具,散乱分布。我喝了口水,准备睡觉。潮湿的被子有股怪味,但我还是睡了。睡觉有好处。我梦见母亲在骂我,你本来可以更好的。梦见了云上的坟以及云朵。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决定晚上去喝酒,我需要压一压我的胡思乱想。我大便的时候,马桶的水溅到了屁股上。就想写篇论文,论大便时如何压水花。你需要控制肛门的括约肌。在拉屎的时候,慢啊慢地夹断它。我需要理清头绪,自由之身的压抑,最起码我不想做一个在家睡了一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