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夜扫楼 21点32分，开往汉州的11号公交车停在了紫阳小区门口。 11路公交车从不出错，准时得就像中山公园里那座高高的钟塔，按点停、按点走。吴安很清楚，但还是提前半个小时就守在了这里。 “提前一点不会错。”姑妈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尤其是他这种在别人家长大的孩子，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只会更加被人讨厌。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盘算着等一上车就睡上一觉。 早上七点到现在，他一直在工作。晚饭后原本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刚刚躺下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上周，仅仅因为漏接一个电话，跟了半个月的客户立刻选择了别人。 一想到这，吴安就气得发抖，他的上司王果果告诉他，“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拿时间赌钱，谁的时间最快，谁就是赢家。” 这是最后一班车，除了他和司机，车上只有三个人。 吴安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他卸把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从身上卸了下来，分别堆在旁边的两个椅子上，然后又把两个快要涨破的编织袋塞进了椅子下面。 车子摇摇晃晃地发动了，他揉了揉肿痛的胳膊，趴在前面的椅背上。 目的地是白湖新村，11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到达后公交司机准会把自己叫醒，所以吴安放心大胆地睡了起来。 他实在太累了，没过多久，他就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睡着了。 突然，公交车紧急地刹住了，随后“砰”的一声响了起来。吴安的鼻梁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坚硬的椅背，他醒了过来。 吴安坐直了身子，鼻梁骨像是断了一样，轻轻一碰就疼。他茫然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车厢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走下了车。 眼前是一条荒凉的公路，路灯昏昏沉沉的，呼啸而过的汽车打着刺眼的远光灯，使人睁不开眼。 吴安不知道这是哪。 车头传来吵架声，他走了过去，这才明白刚才是发生了车祸。他坐的公交车撞上了一辆银色的捷达。捷达刚刚左拐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吴安坐的公交车。 开捷达的中年男人胡乱骂着脏话，狂乱地拍着车头。 吴安真怀疑车头是被她拍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