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

[美] 玛丽莲·罗宾逊
献给我的丈夫 献给詹姆斯、约瑟夫、乔迪、约尔 四个出色的孩子 1 我叫露丝。我和妹妹露西尔一同由外祖母西尔维娅·福斯特太太抚养长大,外祖母过世后,由她未婚的小姑莉莉·福斯特和诺娜·福斯特接手,后来她们跑了,照管我们的人变成她的女儿西尔维娅·费舍太太。在这几代长辈的轮替中,我们始终住在同一座房子里,我外祖母的房子,建造者是她的丈夫埃德蒙·福斯特,他在铁路局工作,在我尚未出世的多年前就已撒手人寰。是他让我们落脚在这个不宜居住的地方。他在中西部长大,住的是一间从地里开凿出来的屋子,窗户恰好和地面及视线齐平。从外面看,那间屋子不过是个土墩,和人类的堡垒或坟墓无异;从内部看,那方空间里的世界处于绝对水平的位置,严重缩短了视野,地平线环绕的似乎除了那栋生草土铺盖成的屋子外别无其他。因此我的外祖父开始遍读他能找到的游记,各种探险日志:去非洲山区的,去阿尔卑斯山脉、安第斯山脉、喜马拉雅山脉、落基山脉的。他买了一盒颜料,临摹杂志上的一幅日本富士山版画。他还画了许多别的山,即便有哪座是真实存在的,也没有一座可教人认得出来。这些山皆是平滑的圆锥体或土墩,有的茕茕孑立,有的层峦叠嶂或被群峰簇拥,翠绿、棕黄、洁白,依季节而定,但山顶总有积雪,那些山顶或粉、或白、或金,取决于一天里的时间。在一幅宏伟的画里,他把一座钟形山置于显著的前景,山上覆盖了精心绘制的树木,每一株都卓然挺立,和地面成直角,长势与褶皱的长毛绒布上笔立的绒毛一模一样。每株树上结了鲜亮的果实,艳丽的鸟儿在枝杈间筑巢,每颗果实、每只鸟,都和地球上的经线垂直。身有斑点和条纹的巨兽,看得出,正从右侧畅通无阻地奔上山,然后慢悠悠地下到左侧。这幅画体现的是无知还是奇想,我从来不能确定。 有一年春,我的外祖父离开他的地下穴室,走到铁路边,登上一辆列车西行。他告诉售票员他要去山里,那人安排他在这儿下车,这也许不是恶意的玩笑,或根本不是玩笑,因为…